2011-01-13

〈一去不回头〉一文刊出之后，收到了一位故友的儿子捎来的一则电邮。

故友之子在本地国中毕业，并以优秀成绩考取了大学先修班文凭，但却因为“固打制”所限，进不了国立大学。

就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新加坡政府给了他一笔奖学金，让他得以进入新加坡国大深造，圆了他的大学之梦。 4 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到荣誉学位。

大学毕业后，他就一直留在新加坡工作，并在那里购屋、结婚、生子。一转眼，他在新加坡落地扎根，已经快 30 年了。

他在电邮中说，他已习惯了那里的一切，但现在却面临要不要放弃大马公民的痛苦抉择。

我知道，他是热爱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的，也深爱这里的家人和朋友。几乎每个周末，他都开著车子直奔长堤，忍受塞车之苦，为的就是和此岸亲人的短暂相聚。

他珍惜在老家老乡的每一分温馨时光；特别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后，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是令他“每逢佳节倍思亲”，归心似箭。

但现在，在亲情和现实之间，他必须作一选择。

原来，他的孩子已经到了新加坡国民服役的年龄，他必须决定，是不是要让孩子去服役。如果决定是“要”的话，那意味著，他的孩子，将理所当然的必须放弃大马公民的地位。

当然，跟著，他和他的太太，也会跟随孩子，选择成为新加坡公民。

因此，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挣扎。

但面对现实，他别无选择，唯有让孩子去当兵，否则孩子便失去成为新加坡公民的机会。他说，孩子都在新加坡长大及受教育，要他们回去马来西亚重新开始打拼，又须面对种种“固打制”的打压，对他们真的很不公平。他曾经是受害者，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步上自己的后尘。

唯一令他犹疑的是，他的父亲曾经为了争取大马公民权而奋斗一生，从未放弃，但直到停止呼吸那一刻，却仍然还是一位“非公民”，而今天他若这样轻易地就想放弃自己的大马公民地位，这样做，对吗？

他用 6 个字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很矛盾，但无奈。

我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也和其他约 70 万名（也可能超过百万人）选择背井离乡前往外国打拼的我国人才一样，始终无法理解，身为马来西亚公民，为甚么在买的屋子的时候，不能同样享有折扣优惠；为甚么自己当年申请国立大学的时候，不能受到平等的对待；为甚么……。

在这全球化的年代，在这全世界都在争夺人才的时代，这位故友之子须要感到内疚吗？是他放弃了这个国家？还是这个国家抛弃了他？

星洲日报／云淡风轻 作者：林明华 《星洲日报》执行编辑 2011.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