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29  马来西亚特稿

﹁如果当初顺利进入政府大学，又或者我第一份工作的薪水和工作前景更具吸引力，

或许我就不会成为人才外流的一分子。﹂

这是一名在海外工作的马来西亚人的感叹，一语道破马来西亚人才外流的问题症结。

政策不公、普遍偏低的薪酬及处处被种族分配制氛围围绕的工作环境，形成一道道高墙，

将人才拒于马来西亚的千里之外，无奈离乡背井的人，还要被一些政客扣上不爱国的帽子。

现年 34 岁的陈子松，来自吉隆坡，目前在台湾从事电视节目制作。离开马来西亚快七年，不是没想过要回国，但现实的无奈让他不得不选择继续当一名游子，甚至可能在他乡落地生根。

　　“离乡背井，我一直觉得没有好好地孝顺父母，但每次谈到回不回国的问题，我年迈的父母竟然劝我不要放弃国外难得的机会和更好的生活；一些亲友也常常问我有没有门路，让他们也来台湾工作。”

　　两年前娶了台湾太太的陈子松说，近年来常常听到马来西亚政府谈人才回流，但他总在想，如果回马，还能维持目前的生活水平吗？“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太太的居留权问题。我已经听过太多外籍伴侣，特别是华族是如何艰难、历经千辛万苦都未必获得马来西亚永久居民身份的例子，但很多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外劳，却可以在马来西亚生活几年后就成为永久居民，甚至是获得公民权。有人说这就是种族政策的结果，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让我和太太经历这样的折磨。”

谈到当初为何会离开马来西亚，陈子松说，这必须从他进不了政府大学深造开始说起。“虽然我考取到优异的成绩，但还是在固打制下无法进入政府大学。于是在我父母省吃俭用的情况下，我进入收费高昂的私立学院修读双联制课程。”

　　“毕业后我根据双联制到美国深造，之后回到马来西亚工作，但薪水真的是微薄得可怜。我在一家和政府有合作关系的公司上班，虽然毕业自美国大学，但这对我的升迁机会却没有加分，管理层的位置都是马来人在担任。”

人才外流华族居多

　　在马来西亚，人才外流和种族问题息息相关，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据世界银行 4 月底发表的最新报告指出，人才流失在马来西亚是种族性现象，大多数是华人，也有印度人；其中 54 ％在新加坡工作和定居的马来西亚人当中，华人占 88 ％。

　　马来西亚华社研究中心策略研究委员会主任杨有为就告诉本报，马来西亚人，特别是华人向海外发展有两大原因：一是为了更好的个人事业开创；二是因为国外的竞争环境较公平和自由。“年轻人发现，海外的创业机会更多，更能建立他们心目中理想的事业，但马来西亚没有公平的竞争环境，无法营造开创更好事业的平台。在国外，只要你真的有能力，有特出的表现和贡献，就能取得好的发展和成功。”

　　他说，虽然种族固打制多在公共领域实施，但这种种族分类和分配的氛围深深影响着整个社会，造成被边缘化或受不公对待的种族选择移民。“马来西亚许多私营化的大企业机构，都是官联公司，包括马来西亚航空公司、铁道公司、国家发展公司及一些银行；换言之，这些掌握马来西亚主要经济命脉的官联公司，都受公共领域以种族为导向的制度影响，在人事升迁方面仍然保留种族固打制的作法。”

　　“这样的不公平制度造成华人的发展空间受局限，加上专才的待遇不比在国外好，而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经常改变，无法让专才安心留下来。”

　　马来西亚人力资源部前部长冯镇安也说，外国一流世界的政策及大环境、平等的发展机会、开明的就业体系与报酬、均等的受教育机会等因素，都是造成国家人才外流的原因。“外国一流世界的大环境，才能造就出像鞋王周仰杰（ Jimmy Choo ），或是红透全球娱乐圈的巨星杨紫琼；他们都是马来西亚人才。”

　　马来西亚至今已流失 150 万人才。马来西亚政府肯定知道人才外流的原因何在，及如何解决，但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公平的教育政策一直没有改善，这可从年年都有许多高材生投诉无法获得政府的公共服务局奖学金可见一斑，而这些高材生，几乎都是华人。

　　杨有为说：“欠缺公平、平等的待遇、对在国内发展失去信心，加上教育素质滑落、缺乏公民社会的自由环境等因素，都是人才外流的根源。

“而且不只华人，马来人才也选择移民；要解决人才外流，唯有制定以绩效评估制度、公平合理的政策，才有望让外流的人才回心转意。”

薪水太低治安不靖

　　然而，除了不公平政策外，薪水太低和社会治安不靖，也是人们不愿意回归马来西亚的因素之一。

　　在新加坡工作的王莉娜（ 29 岁，客户服务专员），就是因为新加坡的薪水较高而离开马来西亚到新加坡工作。“新元对马币的兑换率高，工作前景和机会也比较好。”

　　“不过，除了薪水高之外，新加坡的治安较好、生活品质比较稳定也是不回马来西亚的原因之一。马来西亚现在的治安，还有那些报道（罪案），有点影响我回去的心。”

　　王莉娜的家乡在柔佛州，和新加坡仅一水之隔，驱车往返也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这段不算长的距离，却始终没有让她想跨回去的念头。

　　“我在新加坡工作超过 11 年，目前已经是永久居民，家人也都在这里生活，所以没有计划回马来西亚。如果马来西亚有更好的工作机会，或许我会考虑；但现在这里的生活很好，真的没有想过回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