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市之后的反思
信息来自：《联合早报》 · 作者：方思涌 · 日期：23-06-2016
2008-09-22
过去一个星期，全世界的股票市场都一致地出现非常壮观的波动，先是因为几家美国金融机构濒临倒闭而猛烈泻跌，接着，又在美国政府的大动作下空前高涨，这种波澜壮阔的场面，在我们的记忆中可说是久违了。
从整个形势来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这次决定下重药，解救因次贷问题而造成的金融危机，可说是挽狂澜于既倒，刹住了金融业倒闭的骨牌效应，消弭了股市和其他一些金融市场崩盘的可能性。
由原来是房地产的次贷问题所引发的金融危机，发展至今已超过一年，想不到的却是危机越演越烈，多家美国金融机构身陷困境，危机似乎发展到连 锁引爆的地步。投资银行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破产，美林(Merrill Lynch)被收购，跟着保险业巨擘美国国际集团(AIG)陷入危机，接着又传出另一家投资银行摩根史丹利(Morgan Stanley)资金短缺，需要招股集资。
诸此种种，显示美国金融业的处境已岌岌可危，表现在各个层面上，是人们信心殆失，大卖股票，造成股价狂跌；持有资金的机构不愿把钱借出，市场银根紧缩，利率高升。如此一来，不断地把原本资金不足的企业推到绝境的边缘。
在此危机四伏的时刻，美国政府决定采取断然措施，宣布动用巨额公款，计划承购下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至于其他应急的措施方面，各国中央银行也在市场上大量注入资金，以期拆借市场的银根能松动起来；一些国家也对股票市场的抛空活动采取不同的限制措施。
这几项同时出台的举措，立即造成人们信心大振，股票市场出现猛烈反弹。人们不难看出，这些措施中，美国政府计划动用数以千亿美元计的资金来收购烂账呆账是一记重拳出击，是对抛售活动突如其来的重击，以致投机者一网成擒。就其行动的规模和市场的反应而言，都是罕见的。
快刀斩乱麻要付巨大社会成本
对于近来在美国以至全世界金融市场出现剧烈动荡的局面，人们都同声直指次贷问题是罪魁祸首。笔者曾指出，要结束目前这场风浪，其指标是看美 国房地产市场何时见底，那时就是解决次贷问题的时刻。次贷问题一解决了，金融市场自然会恢复稳定的局面。可是，对美国执政当局来说，次贷问题有如生在体内 的顽疾，要逐一理顺，势必旷日废时，并且带来无限的痛苦；如要快刀斩乱麻，却要付出极大的政治和社会成本。
在一个多星期前，当雷曼兄弟宣告破产和美林被收购时，人们多预测美国政府是倾向于采取资本主义的原则，让自由市场的运作来解决这个问 题，以物竞天择的方式让企业自行生存淘汰。即使财政部宣布接管美国国际集团，人们还是认为这是基于保护广泛投保者的利益而采取的行动，有别于一般的商业活 动范畴。
可是，不过转眼间，美国政府却宣布要全面承购下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昭示政府全面介入市场，提早把这个毒瘤割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急转弯。美国总统布什承认这样的一揽子方案“对纳税人是有风险的，但是，什么事也不干的话，其风险就更大。”
美国政府决定动用庞大的资金接管过不良资产，等于替金融机构放下安全网，兜下它们所有烂账，让这些金融机构不受烂账和资金不足问题的困扰，保持正常的营运。
这个防火墙把金融机构和次贷问题隔开来之后，投资者就不再忧心忡忡，担心哪些企业可能出状况，消除了大量等待引爆的定时炸弹，为市场消除一个重大的隐患。
在此之前，政府为了解救陷入困境的企业，先后已耗去国库6000亿美元，何况还尚未深入触及次贷的根源。看来，原先的思路固然是符合自由市 场经济的原则，可是却是扬汤止沸，一时间解决不了问题。现在美国政府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承购下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直奔主题，一举便把难题解决。俗语 说，长痛不如短痛，这项行动确实有它的积极作用。
信管拆了但老问题没有根除
对于这次的行动，布什说：“美国经济面对着史前无例的挑战，我们正以史前无例的行动来回应。”美国政府用纳税人的钱解决经济难题已非第一 遭，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节约贷款公司出现财务危机，政府曾动用高达1250亿美元公款出手援救。不过，当年的情况和这次却有所不同，那时是因为公众的存款 有分文无收的危险，才逼得政府出手拯救。
布什没有说错，这次情况的确是史无前例，私人企业把生意搞砸了，制造出一大摊烂账，几乎拖垮金融市场，需要公家动用纳税人数以千亿元的款项来解决，让不少投资机构和金融企业绝处逢生，真的是一项跨世纪之举。
在次贷危机发生期间，人们曾喋喋不休的争论政府是否应该动用公款来拯救陷入困境的私人企业。到了危机日益严重时，杂音已越来越小，因为受到威胁的已不是个别企业，而是整个金融市场，甚至整体的经济发展。
在政治正确的前提下，自由市场经济的理念和道德问题已给抛在一旁，特别是美国政府，毅然高举国家利益的大纛，动用大量的资源，采用一刀切的方式，谋求从根源的地方解决这个难题。
眼看就要下台的布什政府甘冒舆论指责的大不韪，决然有此大动作，毕竟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不过，尽管如此，我们所能看到的，美国政府这次所采取的休克治疗法，看来还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既不是最佳的办法，也没有根治老问题。
次贷问题的出现，是金融业运作走到极端时的积重难返弊病，业者为了追求高利润，不惜走高风险的道路，形成房地产公司、贷款公司、金融业者和投资机构联手搞出这种集体串谋作弊的把戏，使整个金融市场受到牵累，全世界跟着遭殃。
现在，联邦政府插手处置，炸弹的信管是拆除了，可是，老问题有没有根除呢？市场的机制有没有改善呢？这些问题要是没有得到解决，信心的恢复肯定将只是短暂的。
其次，为了一个次贷问题，美国联邦政府估计要耗费整万亿美元的公款，为了拨出这个天文数目的资金，美国只好频频举债，印发大量钞票，由美国人和全世界来共同承担。美国出事了，全世界都遭殃，临到最后还要帮它解决问题，背负大笔的债务。
目前，美国的联邦债务已够多了，多到债权人天天在为美国的金融市场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今天只要金融市场动荡不安，债权人就对负债国的处境寝食不安，放债的人比举债的人还紧张，这岂不是咄咄怪事？
我在文前形容美国这次的行动是釜底抽薪，这句话应该只限用在解决次贷问题所造成的债务方面。至于在更大的经济层面上，情况并非如此。美国的重手法救市行动出台后，股票市场龙腾虎跃，股价猛烈反弹，可是，这毕竟只是反映出一个重大问题的逆转。
在耀眼的焰火腾空之后，人们看到它灿烂的一面，但并未触及真正的经济问题，接下来，人们还要冷静思考另一个更大、更是切身利益的问题——世界经济走向问题。
受到这一年多来次贷问题的困扰，大家更是看坏经济的展望，现在，次贷问题是幸而给切割开来了，步伐蹒跚的经济是否会就此稳步向前？还是在泡沫戳破之后，出现的一片满目疮痍？这更是值得探讨的课题。我们要的并不是昙花一现的璀璨场面。
作者是退休资深评论员
《联合早报》
中国社会科学网
UNCTAD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世界银行
Country Report
Trading Economics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
全球政府债务钟
My Procurement
阿里巴巴
Alibab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