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中产阶级大作战——沃伦谈美国当前危机

城乡一体化全球经济结构不平衡

全球治理朝向世界大同

信息来自：http://ny.uschinapress.com/ 纽约侨报网 · 作者：陈安 · 日期：12-06-2017

2017--06-08

沃伦新书《这场斗争是我们的斗争》的封面。

　今年4月，麻塞诸塞州国会参议员伊莉莎白•沃伦的新书《这场斗争是我们的斗争》(This Fight Is Our Fight)一问世便畅销，好评如潮，因为她谈论了目前美国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中产阶级如何能继续成为中产阶级。此书副题为“挽救美国中产阶级之战”(The Battle to Save America’s Middle Class)，这也就是说，如今美国中产阶级在缩减、衰落，穷人在不断增多，这就需要来一场挽救之战，救助这个可谓“国家主干”的阶级。

█文／陈安

　　在谈沃伦新书之前，我们似可先就美国中产阶级的形成和发展史稍加回溯。这个阶级最早出现于19世纪上半叶，当时这个阶级里有商人、律师、医生、牧师、公务员等，据历史学家分析，其基本特点是“敬畏上帝，早睡早起，勤奋工作，留意他人评价，规规矩矩，一心赚钱，受人尊敬”。到了20世纪初，随着大企业的崛起、科技的发展，由管理人员、技术人员组成的白领阶层，与医生、律师、教师等自由职业者一起构成了中产阶级的中坚力量，具有相当大的社会影响力。

昔日庞大队伍今天悲观沮丧

　　中产阶级的庞大队伍直至20世纪30年代之后才逐渐形成，这主要归功于弗兰克林•罗斯福实行的“新政”。罗斯福总统当时就决心要在美国建立一个“名副其实的中产阶级”，在他执政期间通过许多政治措施，颁布许多法律，使美国绝大多数人摆脱经济危机带来的困苦，开始享受各种社会福利，老年人也有了生活保障，连很多穷人也能进入这个阶层，美国因此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出现庞大中产阶级的国家。

　　由于不同的教育程度、工作性质，中产阶级有高层和低层之分，经济收入也就不同，但并不悬殊，在20世纪40年代至60年代，高层家庭年收入一般在10万多美元，低层家庭年收入一般在3500美元至7500美元。可自70年代后期以来，收入不平等现象越来越明显，到了21世纪头10年，全国贫富悬殊状况甚至类似19世纪末的“镀金时代”，仅占全国人口1%的人竟占有全国绝大部分财富，99%的人生活水准原封不动或越来越差，媒体纷纷用“沮丧”、“悲观”等词来形容中产阶级。问题甚为清楚：金融危机、经济萧条、房市崩溃、伊拉克战争、自然灾害，这一切都直接影响美国家家户户；失业率高，物价上涨，工资不涨，房价飞升，学费昂贵，这一切都只能使中产阶级感到悲观、沮丧。

　　经济学家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在分析中产阶级式微的原因时指出，科技迅速发展需要教育程度更高的工人，国际贸易的发展增加了劳力集中产品的进口，因而减少了对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的需求，这些情况固然使失业率增加，影响中产阶级的生活，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政府严重失策，共和党总统里根、布什父子执政期间加剧实行分配不平等、赋税不平等政策，撤销金融管制规定，放任大银行为所欲为，以致官商勾结，贪婪欺诈成风，使富者更富，贫者更贫。

　　奥巴马总统对中产阶级衰弱问题比较敏感，很早认识到“重新发动美国经济发展的引擎──一个向上的、兴旺的中产阶级，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他并多次表示“誓为中产阶级振兴经济”。他执政期间确实也采取了许多有关措施，但往往受到由共和党控制的国会的抵制。

麻州普通家庭出身批华尔街、反不平等

　　伊莉莎白•沃伦生于麻塞诸塞州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患病失业后替人卖地毯、割草机的情景，她始终难以忘怀，自己因此一直勤奋学习，努力向上。她入拉特格斯大学攻读法学，毕业后先后在德克萨斯、宾夕法尼亚大学执教，2009年当上哈佛大学法学教授。鉴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沃伦一手创办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The 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她竭力在金融、财政方面保护普通美国人，以严厉批评华尔街、反对收入不平等著称。2012年她当选国会参议员，2014年出版回忆录《一次抗争的机会》(A Fighting Chance )。她据亲身经历认识到，必须抓紧机会，为美国中产阶级的权益、为克服收入不平等现象而抗争，并意识到“前面还有很多斗争，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著述《这场斗争是我们的斗争》便是她要做的“更多的工作”之一。她在序言中写道：“我花多年时间关注中产阶级状况，看那些有工作的家庭是什么情况，看那些想有工作的家庭又是什么情况。”她回顾了上世纪60、70年代美国社会平等、中产阶级壮大的好现象，接着写道：“可是如今，在一个新世纪，一个不同时期，中产阶级好像拳击手在拳击场上被打得退到场边围绳，完全无力回击。在全国各地，人们都在担忧、抱怨。他们气愤，因为他们胼手胝足，收入却微薄；气愤，因为房价和医疗保险费使他们的预算到了断裂点；气愤，因为他们送孩子去托儿所或上大学的费用高得出奇；气愤，因为老人的社会福利支票不能付清他们的基本生活费用；气愤，因为我们担心，我们的孩子们生活得好的机会不如我们自己。”她指出，人们有权利感到气愤，“因为我们的不易赢得、艰苦创立、无比珍贵的民主被人劫掠而去。”

　　为写此书，她亲自出去采访，了解民情──为维持生计还要另打杂工的沃尔玛公司雇员，借贷背债而心情郁闷的大学生，因市场经济泡沫破碎而失去房子的普通工人，工资被削减的DHL快递公司职员，等等，都向她诉说了艰辛生活给他们带来的愁苦，使她更清楚，救助中产阶级之战任重道远。

新书揭露社会弊端政府为有钱人工作

　　与此同时，她密切注视金融界现状，注意在一次次抗争之后，大银行又有什么新的动静。她发现银行界总有不少欺诈行为，如提供掠夺式贷款，收取高利息，索要莫名其妙的手续费，等等，所以有一次应邀出席货币监理署(Office of Comptroller of Currency，简称OCC)会议时，她明确指出很多银行在愚弄、欺骗客户，并要求OCC采取严厉措施加以制止，但有关领导人回答说：“不，我们不能这样做，银行界不会喜欢的。”她在书中记述了此事，并感叹OCC只听富裕银行家的话，却不听全国千百万人要说的话，金融界丑闻也就会层出不穷。

　　总部设于旧金山的富国银行(Well Fargo)是沃伦新书中的重点抨击对象。从2011年开始，该银行职员开设并操纵上百万个虚假银行帐户，凭其“销售业绩”捞取一笔笔佣金和奖金，而被开虚假帐户的客户都要为此多付大笔管理费、透支费和信用卡年费。去年这一丑闻曝光，震撼全国。沃伦在书中质问道：为什么如此卑劣的行为能持续这么多年？银行监管机构为何非但不制止这种行为，反而以刺激方式加以纵容？银行规章制度究竟何在？

　　去年9月，参议院银行业管理委员会就富国银行丑闻举行电视实况听证会，沃伦是会上最严厉的诘问者，并当面对富国银行总裁斯坦姆夫说：“你应该辞职，应该接受刑事调查。”这个总裁为免调查，不久便退休下台。

　　新书上市后，沃伦接受采访说：“有太多的银行监管机构奖励欺诈行为，却惩罚那些举报欺诈者的人。只要有这种情况，最大的金融机构将继续把他们的客户和我们的经济置于危险境地。” 作为消费者金融保护局局长，她已要求开除富国银行的董事，并作犯罪调查，她说：“是的，该银行董事会应予撤换，但这还不够，还需进行刑事调查。”

　　银行界并非沃伦新书中唯一被克的对象── 亏待雇员的大公司，学费昂贵的大学，被大财团把持的商会，掩饰利益冲突的智囊团，等等，也都受到沃伦的抨击。

　　沃伦看到所有这些社会弊端产生的根源和造成的后果，她写道：“今天，我们这个国家在为最上层的人卖力工作，在为所有富得有能力雇用大批游说者和律师的公司卖力工作，在为所有以低税率付税的亿万富翁们卖力工作，在为所有有钱在华盛顿买官、获益的人卖力工作。政府在为他们卖力工作，可对每个普通人而言，这个国家不再好好工作。”其结果就出现“最严重的腐败现象”。

　　沃伦指出，如今的腐败已不是老式的用装满现金的信封行贿的腐败，而是一种“更圆滑、更巧妙、装饰得更好的”腐败，它“使我们的政府堕落，保证每一天、每一项政策都照顾有权有势的人”，“把政府变成那些已经积聚财富和有影响力的人的工具”，并“掏空美国的中产阶级，破坏我们的民主”。

　　对第45任美国总统，沃伦自然也不会放过。她说，特朗普曾扬言要“排干沼泽地”，“他自己身边却围绕着一批滚在沼泽地里、享受政府宠幸的游说者和亿万富翁”；他要让美国再度强大，却“一上台就攻击移民、少数族裔、妇女和媒体”，“比竞选时候显得更不老实、更会制造分裂”，显然，他还会想“把已被逼到围绳上的中产阶级击倒在地。”她因此更觉得中产阶级要勇于反击，她说：“如有搏战之时，此刻就是。”

诺奖得主呼吁：民主党不要畏缩不前

　　克鲁格曼向来支持沃伦的政治态度和经济观点，《这场斗争是我们的斗争》出版后，他立刻写了书评。有感于美国学术界不少人明哲保身，高高挂起，有如闲居于修道院的中世纪修士，他称赞伊莉莎白•沃伦是一个早已走出“修道院”的教授，一个有影响力的参议员，一个“民主党民主翼”实际上的领袖，她的新著阐述了民主党应该坚持斗争的理由。

　　他写道：“沃伦所显示的观念，我称之为启蒙性平民主义。她反对收入和财富越益集中在少许‘精英’手中，认为如今的经济报酬方式已经破坏我们的政治制度。她指出财富和权利的不平等状况，普通家庭收入停滞不增，改善机会越来越少，不安全感越来越深。她描述了中产阶级深受压迫、生活艰辛的景象。…… 她告诉我们，她自己的成功有赖于现已消失的良好的求职机会、学费低廉的公立大学，还有比较高的每小时最低工资──‘一学期50美元的学费改变了我的生活。’”

　　究竟如何才能改变如今普通人生活的艰苦状态呢？沃伦呼吁恢复对金融界的严格管制，加强社会福利制度，增加对教育、研究和基本建设的投资。克鲁格曼问道，这不就是典型的民主党立场吗？他自答道，是，也不是。是，因为沃伦的言论听来很像是罗斯福“新政”的二度来临；不是，因为如今已有很多民主党人畏缩不前。克鲁格曼因此希望所有民主党人重视沃伦的立场，一起恪守信念，为改变社会不平等状况、挽救中产阶级而继续坚持斗争。

　　《纽约时报书评》编辑格里高利•考尔斯的书评题为《伊莉莎白•沃伦确实不喜欢唐纳德•特朗普》。他写道，此书名列非小说图书销售榜首，从其索引来看，“房租补助”，“暂时解雇”，“制造业衰退”，等等，此书似乎是一部经济学著作，实际上，这些经济词语是“放在肉饼上的香菜”，似有点缀味道，而在索引“唐纳德•特朗普”之下的“次类别”却有很多，如“上钩调包诱售法”，“下渗经济”，“顽固偏执”，还有“赋税报表”，“淫猥女人”，“推特风暴”，等等。书中有不少篇幅回顾大选期间作者与特朗普之间的交战，如她写道：“我写推文，说他如何盘剥辛勤劳动、为他盖饭店和修高尔夫球场的工人；我提到他恃强凌弱，攻讦妇女，提到他的种族主义，他的明显的自恋。在第一场推特风暴中，我发出响亮警报：这个家伙十分危险，他可能会当上美国总统。”

读者回响热烈：希望她是下任总统

　　对沃伦的新书，许多读者在网上留言称赞。

　　读者麦克写道：“这是沃伦的又一部好书。她分析我们的政府为何变得如此不公正，在过去35年里大公司和大富人如何掠夺中产阶级。”

　　读者苏珊写道：“我喜欢这本书，它有亲切朴素的魅力，又有鼓舞人心的斗争精神，有很多个人故事，又有很多反映社会现实的事实。读这本书就像听沃伦女士讲话。我把此书推荐给所有担心中产阶级的权利和机会逐渐消失的人。”

　　读者琳恩写道：“这本书分析了下渗经济学(按：即所谓给富人减税可惠及穷人的主张)如何损害美国中产阶级，分析了特朗普当选总统为何有害于我们的国家。……我爱沃伦。我爱她的故事，她的责任感，她的激情，她的政见。我希望她是我们的下一任总统。”

　　读者梅根写道：“我的英雄。战斗得像一个女人。”

　　让我们用沃伦自己的话来结束本文：“请考虑我的这个警告：我们不会沉默不语。我们会大声说话。我们将坚持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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