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经济犯了一个日本式错误
信息来自:纽约时报中文网 · 作者:克鲁格曼 · 日期:11-02-2016

2014-04-24 

三年前,瑞典曾被广泛认为是应对全球危机的模范。该国出口受到全球贸易疲软的冲击,但迅速反弹;受到规范监管的该国银行安然度过了金融风暴;该国有力的社会保障计划支撑了消费者的需求;而且不像欧洲许多国家那样,瑞典还有自己的货币,于是就有了不可多得的灵活性。到2010年中期,经济产出迅速提升,失业率快速下降。《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宣称,瑞典“是经济复苏领域的巨星”。

之后,“货币施虐癖”(sadomonetarists)就来了。

在那之前的故事是:2010年,瑞典经济远比其他发达国家要好。但是失业率仍然处于高水平,而通胀水平很低。尽管如此,瑞典中央银行(Riksbank)还是决定开始提高利率。

瑞典央行内部对于这个决定存在不同意见。当时的副行长、也是我在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的前同事拉尔斯•斯文森(Lars Svensson)极力反对大举提高利率。斯文森是世界上研究日本式通缩陷阱的顶尖专家之一,他警告说,在经济依然低迷时加息,可能会让瑞典面临相似的风险。然而他发现自己受到孤立,于是在2013年离开了瑞典央行。

果然,加息后不久,瑞典的失业率就停止下降了。通货紧缩的现象来得稍晚一些,但毕竟也发生了。“经济复苏领域的巨星”把自己变成了日本。

那么瑞典央行为什么犯下了这样一个糟糕的错误?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员们的说辞也变来变去。起初,央行行长宣称,加息的目标是对抗通胀:“如果现在不提高利率,在更远的未来,我们恐怕就会面对更严重的通胀……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确保达到2%的通胀目标。”但随着通胀滑向零,与据称很重要的目标相比跌得越来越低,瑞典央行提出了一种新的理由:收紧货币供应意在抑制房地产市场泡沫,从而避免金融体系不稳定。也就是说,随着形势的变化,官员们为一个不变的政策编造了新的理由。

简而言之,这活脱脱就是货币施虐癖的经典例子。

我用这个词是经过了推敲的,并不只是想出言粗鄙。(这个词是《观察家》[The Observer]的威廉•基根[William Keegan]发明的。)至少按我的定义,货币施虐癖是金融官员和评论人士中的这样一种常见的心态:本能地厌恶低利率和宽松货币政策,即使失业率高、通胀水平低。在国际组织中会发现很多货币施虐癖,在美国他们通常待在华尔街,或者在具有右翼倾向的经济院校里。我很高兴地说,他们在美联储(Federal Reserve)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他们总会不断地骚扰美联储,要求停止提振就业的举措。

当我形容那种对低利率的厌恶是出自本能,我的确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尽管货币施虐癖对其政策观点所提出的理由,仿佛是逻辑连贯的分析,但他们并不会因应变化情况而调整自己的政策观点——只是会编造新的理由。这有力地表明,我们看到的只是本能的感觉,并不是深思熟虑的立场。

的确,瑞典央行为提升利率不断拿出不同说辞的做法,也受到了一些国际组织的效仿,比如总部位于瑞典的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这家银行面向的是那些有影响力的银行家,也是货币施虐癖的大本营。就像瑞典央行的做法一样,国际清算银行也调整了加息的理由——要应对通胀!要保障金融稳定!——可是从来没有调整政策诉求。

这种本能的厌恶到底从何而来呢?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富裕债权人的利益的本能认同,而不是通常更穷的债务人。但我相信,这种厌恶还有另外一个来源:许多金融官员希望摆出严肃、意志坚强的姿态,也乐于通过给别人制造痛苦来显示自己多么强硬。

无论出于何种动机,货币施虐癖都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在瑞典,他们在胜利之际扭转战局取得惨败,将经济成功的传奇转变成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停滞和通缩。

而且他们还可以在未来造成更大的破坏。金融市场最近相当平静,没有发生银行业危机,欧元区瓦解的威胁也不会很快出现。但如果以为经济复苏的局面已经确定,恐怕就错了,而且那种想法也是危险的。错误的政策很容易破坏我们仍然迟缓的经济进展。所以,那些穿着黑西装一本正经的人告诉你,应该停止所有的宽松货币政策,提高利率时,请千万小心。看看那帮人对瑞典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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