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民主党政绩和瑞典成功因素新解

信息来自：《科学社会主义》(京) · 作者：张传鹤 · 日期：15-02-2016

2014-03-20

内容摘要：瑞典在20世纪和刚刚开始的21世纪取得了巨大成功，创立了举世闻名的“瑞典模式”。但不能把瑞典的成功仅仅归结为瑞典社会民主党及其所走的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瑞典作为世界现、当代史上少有的个案，它的成功是各种有利因素绝佳结合的结果，如民族因素、历史因素、资源因素、地缘因素、社会民主党因素等。一方面应承认瑞典社会民主党的骄人业绩，另一方面应清醒认识到瑞典在历史、地理、人文等方面与中国的差别，既要注意学习借鉴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执政经验，又要反对照抄照搬。

作者简介：张传鹤，中共山东省委党校科社部副主任、教授、法学博士。

在如何评价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政绩和其创立的“瑞典模式”，以及如何把握瑞典成功因素的问题上，目前我国学术界大致有三大类观点：第一类观点对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政绩一概抹杀，或轻描淡写，重点突出瑞典社会民主党及创立的“瑞典模式”存在的困难和问题。目前，持这种观点的人已经为数很少。第二类观点对瑞典社会民主党及其创立的瑞典模式顶礼膜拜，似乎只要中国共产党社会民主党化，并带领国家走瑞典模式的道路，中国现阶段面临的主要问题和挑战就能迎刃而解。有学者说：“瑞典虽是小国，瑞典社会民主党虽是小党，但它是民主社会主义的典范，它的经验具有普世价值……为我们在改革开放中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成功的范例。”①目前，国内持这种观点的学者也不占多数。第三类观点一方面承认瑞典社会民主党的骄人业绩，另一方面，也看到瑞典社会民主党的局限及其创立的瑞典模式的问题与挑战，同时能够清醒认识瑞典历史、地理、人文等方面与中国的差别，既主张借鉴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执政经验，又反对照抄照搬，持这种观点的学者占多数。究竟应该如何看待瑞典成功的因素和瑞典社会主义民主党的政绩呢？笔者拟就此作初步探讨。

一、瑞典的主要经济社会指标

要评价瑞典社会民主党的政绩及其创立的瑞典模式，必须首先了解瑞典的主要经济社会指标，在此基础上，深入分析瑞典成功的复杂原因，探讨瑞典成功的奥秘，并得出科学结论。

1.经济、教育、科技、军事实力状况

19世纪50年代，瑞典还是欧洲一个比较落后的农业国。19世纪下半叶开始的工业化使其经济年均增长率由1750-1850年间的不到1.5%，提高到随后一个世纪的约4%。到20世纪中期，瑞典发展成为世界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经过20世纪70年代下半期和80年代的缓慢增长以及90年代初短暂的经济衰退，通过改革、结构调整和采用高新科技，瑞典经济在90年代中期以后实现了较高速度的增长，在当今世界保持着居于领先地位的经济科技实力。

这个人口仅有918万（2007年年底）的北欧小国，“拥有隆德大学、乌普萨拉大学等世界一流大学，拥有沃尔沃、伊莱克斯、爱立信、宜家等全球知名的工业品牌，还拥有国际经济竞争力、创新能力、人类发展指数长期的国际领先地位排名。”②根据WEF世界经济论坛评比，瑞典连续数年入选全球最具竞争力国家之列，2006年瑞典竞争力排名世界第三，位居瑞士和芬兰之后。来自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在创新能力和知识经济方面，瑞典均名列世界第二。根据IMD的最新数据，瑞典的人均专利数量排名世界第三，列卢森堡和瑞士之后，达1144件／10万人的水平③。瑞典高科技支撑的国防工业也十分发达，瑞典生产的坦克、装甲车、大口径火炮、反坦克武器等陆军武器，在国际市场极具竞争力。21世纪初，瑞典成功研制了世界上第一艘隐形护卫舰，令美国吃惊。瑞典生产的第四代战机，与美、俄等军事大国的第四代战机相比毫不逊色。

2.社会福利及人民生活水平状况

瑞典是世界著名的高福利国家，瑞典的福利体系、医疗卫生和社会服务费用相当于其GDP的36%，其中社会保险体系（包括失业保险和家庭补贴）约占GDP的20%。瑞典全体国民都享受普遍、全面的福利保障，在生育、儿童、疾病、伤残、失业、遗属、单亲家庭、住房、教育、养老等各方面，都能得到国家的“照料”。尽管瑞典人的工资水平与相同发达程度的国家相比并不高，但由于国民在工资以外享受到方方面面的生活补贴，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却很高。2004年平均每千人小轿车461辆，有72%的人拥有家庭电脑，41%的人上因特网，87%的人使用手机（9至79岁人口中）。瑞典还是一个环境优美、人们可以充分享受旅游休闲之乐的国家。每年，瑞典家庭平均用于旅游的开支占家庭收入的7%，这一水平超过了许多欧洲国家。在瑞典，国家规定的最低带薪假期每年不得低于5周，有些雇员带薪假期长达9周，全年节假日加在一起有150天之多。

根据联合国评比，瑞典生活质量位居世界第五，是最适宜生活的国度之一。由于生活质量高，瑞典人的平均寿命很高，已超过80岁。

3.官员清廉度状况

瑞典是世界闻名的高度清廉国家。据透明国际公布的世界各国的清廉指数，2007年，瑞典在新西兰、丹麦、芬兰、新加坡之后，排名世界第五位。

在瑞典，任何人给予或答应给他人不适当的报酬，不论数额多少，均被认为犯有行贿罪。尽管瑞典法律对什么是“不适当的报酬”没有明确的规定，但人们一般认为，个人接受1-99克朗（约合17美元）属于适当范围，接受100-999克朗也是允许的，再多就过线了。按规定，是否“适当”不能仅看馈赠物品的价值，还要看馈赠给什么人。诸如办案的法官、律师、警察就不能接受任何东西。

官员假公济私更不允许。1995年10月，瑞典社会民主党前副首相萨林在超市买巧克力等食品时，因把公务卡和个人的信用卡全放在一个包里，刷卡时误用了公务卡，后来她发现了，及时补交了公款，但这事还是被瑞典《快报》记者发现了，并公之于众，萨林最终因这起“巧克力事件”辞职。④瑞典高级官员本身不允许有什么特权，他们的家属更不允许享受特权。1988年大选前，社会民主党中央执行委员兼总工会主席马尔姆的女儿未经排队而搞到一套住房，从而成为媒体和在野党批评的靶子。经追查，马尔姆本人事前确实不知情，且国家建筑署长出面承担了责任，事情才最终平息。

4.社会平等度状况

瑞典是一个社会平等程度很高的国家。其社会平等主要表现在国民收入和福利平等、官民平等、性别平等等方面。

在收入和福利方面，瑞典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的分配体制改革从一开始就突出了“全民”的意义。在瑞典，养老金人人都有权享受，并不是有工作的人才有；给小孩的补贴也一样，每个家庭都有份，按小孩的人头发给；医疗保险也是全民享有，不因职位高低和就业部门不同而有区分；住房政策则是“人人有房可居”⑤。瑞典基尼系数由1967年的0.28降至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0.2以下，到80年代维持在0.2左右，此后，瑞典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基本上最高没有超过0.3。

在官民平等方面，瑞典政府官员平民化色彩很浓。在瑞典，政府首相和大臣们一般都乘公共交通工具或自己驾车上下班。他们出差去外地，常自己乘出租车去机场，一般无人迎送。首相和大臣家里，都无公务员或厨师，家务由自己料理。他们都住在普通居民区，没有与普通居民隔绝的豪华府第。在1986年社会民主党人首相帕尔梅遇刺以前，瑞典法律规定首相外出也不配警卫。

在瑞典，性别平等程度也很高。瑞典政府鼓励妇女就业和参政。瑞典议会中，女性议员的比例高达47%，居欧洲之首。⑥国际舆论普遍认为，瑞典的性别平等程度位居世界第一。

5.国际影响力和美誉度状况

尽管瑞典是一个小国，但其在20世纪取得的巨大成功，使其国际影响力大大提高，并使其赢得很高的国际美誉度。在硬实力方面，它的信息产业、汽车制造业、造船业、飞机制造业、化学工业、尖端军工产品都在世界上居于领先地位。在软实力方面，瑞典通过实行“平时不结盟，战时守中立”的独特外交政策，避免卷入两次世界大战。在冷战中充当对抗双方的桥梁，积极推动欧安会进程和国际裁军谈判。主张建立世界经济新秩序，推动南北对话，积极援助欠发达国家。瑞典每年把大约GDP的1%投入到国际合作中，这个比例差不多是世界上最高的。同时，瑞典非常重视环保，是世界上最早关注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问题的国家之一。1972年，联合国举办的首届全球环境大会就是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瑞典还是世界上最早提出并积极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的国家。“瑞典经验”不但为发展中国家、前苏东地区社会主义国家所仰慕，即使欧美发达国家，也对“瑞典经验”产生了浓厚兴趣。

二、造就瑞典成功的多种因素

瑞典的成功不但引起了世人的关注，也引起了人们探讨其成功奥秘的极大兴趣。笔者经过长期思考，认为瑞典的成功是以下五个主要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1.民族因素

瑞典是世界上民族成分比较单一的国家之一，主体民族瑞典人占90%。瑞典人由斯维尔人和高特人（又称约特人）等古代日耳曼部落结合而成。日耳曼人是雅利安人的一大支系，他们强调集体意识，个人权利义务的取得以其所属的团体为前提，个人不仅为自己而生活，更兼为团体和他人而生活。公元4-11世纪，不少瑞典人和挪威人、丹麦人从事海盗活动。当时，由于挪威、丹麦的强盛，导致瑞典海盗主要向俄罗斯及芬兰方向发展和扩张，在历史上人们称瑞典海盗为北欧海盗东支。瑞典海盗最大的特色是亦商亦盗，并致力于向东向南的拓殖，势力曾经远达黑海沿岸、拜占庭帝国甚至里海，在这里瑞典人与阿拉伯人甚至更往东的民族交换皮毛、金属等产品。当代瑞典人继承了祖先的雄心和冒险精神，因此，尽管瑞典是偏处北欧一隅的国家，但瑞典人却有着放眼全球的眼界。瑞典民族性格中的冒险精神、商业精神、和衷共济精神，是瑞典人的“文化基因”，也是当代瑞典人取得成功和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重要因素。

2.历史因素

瑞典今天的成功，还应归功于瑞典历史文明成果的积累。

从经济方面来看，尽管19世纪末20世纪初，瑞典经济与英法德美等国相比，还有不小差距，但与其他亚非拉国家和地区相比，还是具有较好的经济基础的。早在公元9-11世纪，部分瑞典人就把从事海盗活动和从事贸易活动结合起来。从14世纪到16世纪中期，瑞典又积极参与西北欧以吕贝克为首的汉萨同盟的贸易活动。16世纪中期以后，瑞典又与西欧建立了密切的贸易关系。由于贸易的发展，瑞典吸引了许多来自欧洲低地国家的瓦隆人铁匠和德国的能工巧匠，从而大大促进了瑞典炼铁业的发展。19世纪中期，在其他西欧国家的影响下，瑞典也正式启动了本国的工业化进程，逐步形成了以采矿、钢铁、木材和林产品加工为核心的产业体系。为推动经济发展，瑞典大力推进交通运输，特别是铁路运输的发展。1830年，瑞典就已经有527公里的铁路。1854年，瑞典议会作出了修建铁路主干线、构筑全国铁路网的决定。19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连接斯德哥尔摩、哥德堡和马尔默的第一条铁路干线开通。交通事业的改善，进一步促进了金属、工程等行业的发展。到19世纪末，工业产值就已经超过农业产值，为20世纪的瑞典奠定了初步工业化的基础。

从政治方面来看，瑞典在古代和近代就是一个民主法治气息相对浓厚的国家。瑞典统一王国的建立是在1130年左右。此后瑞典国王大部分是通过选举产生的。统一王国建立以后，瑞典每个省都有自己的议会、执法吏和法律。在国王身边，建立了由上层贵族和教会组成的为国王出谋划策的参政会。1319年，在选举新国王时，参政会公布了一份《权利书》，它被称为瑞典的“大宪章”。根据这份文件，国王则必须承诺未经参政会的同意，不增加新的税收；不任命外国人为参政会成员和城堡监守；依法治理，未经法律程序审查和审判，不得监禁任何人，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1435年，经过贵族和平民的斗争，瑞典成立了第一个议会，参加者主要有主教、教士、骑士和平民。17世纪20年代，这种议会发展成为分别代表贵族、教士、市民和农民的“四级议会”。1680-1718年，瑞典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国王专制时期，这时一度在瑞典重大决策中起重要作用的参政会被降格为一个咨询性的机构。但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1719年，议会做出了对人数众多的下层贵族有利的改革。1720年，瑞典修订了《政府文约》，1723年又制定了议会规则，使参政会成为瑞典政治权力中心。虽然1772年，古斯塔夫三世通过政变迫使各等级放弃权力，重新确立了国王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古斯塔夫三世及其继承人古斯塔夫四世的绝对君主制也是短命的。受法国大革命的影响，1809年，军官团和部分年轻贵族发动了反对绝对君主制的政变，“四级议会”正式通过了体现孟德斯鸠分权思想的新《政府文约》。从此，瑞典进入了君主立宪时期。

在瑞典政治史中，还有其他一些引人注目之处。如瑞典早在1766年就通过一项法律，确立了政务公开的原则，规定国家“公开所有非涉密的公共文件”，其中包括政府或公共机构的书面公务资料、公函、财务报告等，只要不是国家机密，都必须向公众和媒体开放。1809年，瑞典开始设立负责反腐败的监察专员（ombudsman这个英文词其实就来自于瑞典语）制度，瑞典因此成为欧洲最早建立这种制度的国家。监察专员有很大的独立性，不受其他部门牵制，可以对所有在他们监督职责范围内的机构进行监督，而不必提出调查的理由。

对外政策也是瑞典政治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瑞典人在16、17世纪长期的对外征战中，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最终收获甚微，到18世纪初，瑞典逐步由欧洲曾具有影响力的国家，沦为二流国家。这种痛苦的经历，使瑞典社会上下逐步认识到对外征战和卷入战争的危害。所以，从18世纪20年代以后，瑞典趋于在大国冲突中谋求中立。在普法战争中，瑞典就正式宣布中立。1914年12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瑞典国王再一次决定对交战双方实行中立。因此，瑞典社会民主党执政时实行的中立政策只是历史上中立政策的延续。

从军事方面来看，瑞典在历史上曾是北欧最有影响力的国家，在全盛时期曾统治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帝国的领土包含今天的丹麦、挪威和芬兰，曾远征到今天的波兰、俄罗斯、德国、捷克境内。18世纪初以前，瑞典王国连年的对外征战，客观上促进了军工技术的发展。在欧洲三十年战争期间，瑞典不仅有充足的武器装备本国军队，而且能出口武器。尽管后来瑞典逐步退出了欧洲的征战，但瑞典重视国防军备建设的传统却保持下来。

从社会事业方面来看，20世纪以前，瑞典的教育、科技、社会保障等社会事业就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在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时期，瑞典就非常重视教育科学文化事业的发展。1477年，瑞典就建立了乌普萨拉大学，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之一。1710年，乌普萨拉就建立了第一个科学家联合机构——皇家科学协会，以协调和促进科学研究。1739年，瑞典皇家科学院建立。1811年皇家农林科学院建立。20世纪瑞典社会民主党执政以前，瑞典就出现了许多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如爱立信、诺贝尔、安德斯•摄尔修斯、卡尔•舍勒、斯万斯•阿伦尼乌斯等。瑞典议会早在1842年就通过法律，开始实行四年制的初等义务教育。19世纪末，瑞典是欧洲惟一一个在识字率方面与美国不相上下的国家。

在社会保障方面，早在社会民主党成为瑞典政治舞台上的主角之前，瑞典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社会保障，这与宗教传统的影响有密切关系。基督教“爱你的邻居”的观念，很容易与瑞典民族在海盗时期形成的互助合作精神产生强烈共鸣，两者融合在一起，深刻地影响了瑞典民族精神的形成。19世纪是现代社会福利政策的“胚胎期”，政府开始逐渐从教会手中接过社会福利的责任。1847年和1853年，瑞典政府两次通过《济贫法》，规定“使每个贫民吃饱饭是每个教区和城市义不容辞的责任”。教会当年构建的社会福利框架在由政府接手并扩展的同时，它所传播的道德观念也延续了下来。1901年，瑞典有了第一部《工伤赔偿法》。1910年，瑞典又通过了《病假保险法》。1913年，瑞典通过全民享受的养老金法案，被视为社会保障体制的基石。从本质上看，那时的保障体制对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而言，仍然是被动的、辅助的，更多的是统治阶层试图缓解劳工冲突和两极分化的手段。尽管那个时候的社会保障与后来社会民主党建立的福利体系的理念是完全不同的，但不可否认，这些法规的通过为后来社会民主党建立瑞典模式奠定了一个较好的基础。⑦另外，在性别平等方面，早在20世纪以前，瑞典就有不少的好传统。瑞典历史上有多位女性国王。1845年，瑞典议会又通过了给予妇女继承权的《妇女继承权法案》。

3.资源因素

瑞典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其中铁矿最丰富。已经探明的磁铁矿和钛磁矿储量为40亿吨，占世界储量的4%。瑞典的铀矿储量为20-30万吨，居欧洲国家之最。其他金属还有金、银、铜、铝、锌、锰、砷、钛、钡、铋等。非金属矿主要有磷灰石、长石、石英、煤和石油等。森林是瑞典最大的可再生资源，占国土面积的69.9%，人均占有量为350立方米，居世界前列。水利资源是瑞典的另一大可再生资源。就资源总量来说，瑞典的绝对自然资源量与俄罗斯、加拿大、中国、美国、巴西等大国无法相提并论，但就相对资源量来说，瑞典的优势非常明显。瑞典国土面积449964平方公里，面积大约为山东省的3倍，而人口到2007年只有918万人，约为山东省人口的1/10。

4.地缘因素

瑞典作为欧洲的一员，在经济、政治、思想文化等方面与欧洲其他国家有着密切的联系。因地理之便，瑞典可以近距离地学习借鉴欧洲近现代文明成果，在经济方面，搭上欧洲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便车；在政治方面，学习欧洲先进国家的典章制度；在思想文化方面，吸收欧洲先进的思想理念。瑞典1809年走向中立以后，更是一方面基本摆脱了欧洲的战争纷扰，另一方面，利用中立身份，与欧洲交战双方做生意赚钱。特别是两次世界大战时期，瑞典把自身的地缘优势发挥到极致，把两次世界大战变成了瑞典本身发展的巨大机遇。在战争期间，它可与交战双方做贸易，而避免遭受战争磨难和削弱。

5.社会民主党因素

探讨瑞典成功的奥秘，除了要看到上述四个方面的因素，还应充分肯定瑞典社会民主党的贡献。瑞典社会民主党1889年建党，1914年第一次参政，此后，瑞典社会民主党累计单独执政65年，还有若干次参政经历。毫无疑问，瑞典社会民主党建立以后，瑞典在各个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都是与瑞典社会民主党的贡献分不开的。

瑞典社会民主党建立初期，积极领导工人运动，开展争取普选权和八小时工作制的斗争，并最终实现了这些目标。在经济上，它通过提出切实可行的反危机纲领，带领瑞典成功走出了30年代大危机。实践证明，瑞典社会民主党温和的所有制政策是符合推动瑞典生产力发展需要的。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瑞典社会民主党政府通过实行高税收、高福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瑞典资本主义的文明化，满足了社会中下层人民改善生活的需要。瑞典社会民主党主席汉森提出把瑞典建设成“人民之家”的思想，其后继者埃兰德通过“星期四俱乐部”、“哈普森民主”等妥协机制，在重大问题上力争取得政府、企业界和各大利益集团的谅解与合作。这些务实的、建设性的思想、创造，对于在混合经济条件下最大限度地促进社会和谐，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20世纪70年代以后，为了适应变化了的内外环境，瑞典社会民主党人继续进行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先后提出“职能社会主义”、“基金社会主义”、“科技福利社会主义”，作为对此前汉森、埃兰德“福利社会主义”的继承与发展，以解决瑞典在现代化进程中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特别是积极应对全球化对瑞典经济的新挑战。所有这些探索都是应该充分肯定的。在对外政策方面，瑞典社会民主党丰富和发展了19世纪以来瑞典中立取向的外交政策，坚持“和平时期不结盟，战争时期守中立”，为瑞典的现代化建设事业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

三、正确对待瑞典经验

客观地讲，虽然从制度内核来看，今天的瑞典基本上还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但其综合文明程度可能要高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但如果不加分析地认为，中国应该照搬瑞典模式，走民主社会主义道路，并认为，我们只要“走瑞典人的路”，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就太把问题简单化了。瑞典作为世界现、当代史上少有的个案，它的成功是由于各种有利因素的绝佳结合，如民族因素、历史因素、资源因素、地缘因素、社会民主党因素。因此，瑞典虽然有值得世人羡慕和学习之处，但其他国家却无法全面“克隆”瑞典的一套。如美国经济学家熊彼特在《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一书中写道：“每个国家都有她自己的社会主义，……以瑞典为例。……而是由于造就瑞典民族的材料和她特出均衡的社会结构。这就是为什么，其他民族试图抄袭瑞典的榜样是十分荒谬的原因；要抄袭她的唯一有效方法，只有请来瑞典人，让他们执掌主权。”⑧

尽管笔者不赞成照抄照搬瑞典的全部经验，但却主张谦虚地、有选择地吸取瑞典具有普遍意义的经验。如在所有制、分配、社会保障、反腐败、环境保护、科教文化事业投入等方面，我们就可以从瑞典社会民主党的理论中受到很多启发。如我国目前实行的也是一种“混合经济”，在这个混合经济中，各种非公有制经济占有不小的比重，国家如何在实行“混合经济”的情况下，使非公有制经济最大限度地增进公共利益，严禁它们损“公”肥“私”，置雇员的合理权益于不顾，瑞典可以为我们提供不少有价值的经验。

当然，瑞典作为取得巨大成功的国家，也不是只有经验，没有问题。如瑞典社会民主党积极推动建立的社会福利制度，在全球化时代，在全球经济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确实遇到了不少挑战，社会民主党遇到了既要保卫原有的社会福利制度，又要提高瑞典企业国际竞争力和既要捍卫本党提高国民福利的道德理想，又要防止某些国民钻福利政策的空子的两难抉择。因此，瑞典社会民主党在执政期间逐步形成的“瑞典模式”，到20世纪80年代达到顶峰之后，20世纪90年代开始发生右转性的“变异”，“瑞典模式”的光环日趋暗淡。2006年9月，因在上述两个“两难抉择”中拿不出吸引选民的有效的办法，加上党的官僚化倾向严重、失业率居高不下、温和党成功的竞选策略等⑨，瑞典社会民主党在大选中失利，沦为在野党。可见，瑞典社会民主党提供给我们的，不只有经验，也有教训。

注释：

①谢韬《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炎黄春秋》2007年第2期，第8页。

②《社会民主主义并非瑞典的惟一经验》，http://eedu.org.cn/ngo/research/power/200704/ngo_12662.shtml.

③《瑞典投资环境简介》，http://www.bjwto.gov.cn/Article_Show.asp? ArticleID=29262.

④任珍民《瑞典官员廉政透析》，《金融界》2007年第3期，第53页。

⑤⑦丁刚《民主社会主义在瑞典》，http://www.360doc.com/showWeb/0/0/559345.aspx.

⑥《欧洲政坛刮起“粉色旋风”》，http://world.people.com.cn/GB/7171343.html.

⑧［美］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469、470页。

⑨曹天禄、陈开炳《瑞典社会民主党缘何败选下台？》，《当代世界》2006年第11期，第37-39页。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责编：焦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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