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1月30日

• 评论: 蓝中华

1985年11月，时任首相马哈迪到访中国，随行的还有10辆刚走下生产线的宝腾赛佳。作为一个小国，携带著属于重工业结晶品──轿车到当时一穷二白的亚洲大国──中国进行展览，著实让马哈迪意气风发。

当年马哈迪政府说，10辆宝腾赛佳在中国亮相，吸引了中国人的眼球，而宝腾准备好满足中国人的需求。

刚进入改革开放的中国大陆，其工业发展的确比不上欧美日等国，甚至在汽车工业也不如新晋的汽车生产国——马来西亚。的确，当时的中国人是仰望宝腾的成就。

《李书福的汽车密码》里头写道，吉利汽车集团执行长兼总裁安聪慧2005年曾欲拜访宝腾工厂，但宝腾以不便向外人展示工厂车间技术为理由，打发走已来到工厂门口的安聪慧。安聪慧坦言：“我到马来西亚和宝腾交流，对于这个品牌和工厂是仰望的态度。”

1980年代，马哈迪推动的“向东学习”政策包括派遣我国学生到日本留学学习，汽车技术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学习对象。同时，为了要创造宝腾汽车，马哈迪拉拢了日本三菱汽车公司入股和成为主要技术提供商。

在与三菱合作期间，宝腾依据三菱的标准设立起工厂的维修、焊装和总装线，宝腾有61名业务主管曾在三菱留学的经验。宝腾的生产流程几乎是三菱的山寨版。不得不提的是第一代宝腾赛佳就是三菱“蓝瑟”的改装版。

依据日本最好的车企建立起来的宝腾汽车生产体系，的确让宝腾有足够的本钱去俯视中国汽车同行。

好景不长，随著三菱退出与宝腾的合作、第二国产车的诞生和东盟自由贸易区的生效，大马的民族企业骄傲——宝腾就进入断崖式衰退。

2006年是关键的转捩点，第二国产车的销量超越宝腾，自此第二国产车成为了本国的汽车销量冠军。2016年迎来第二个转折点，日本本田的销量超越宝腾。接著，2018年宝腾销量甚至输给了日本丰田，销量沦落成为全国第4。

除了上述的原因，宝腾汽车的质量差劲，汽车款式单一，售后服务滞后，乃至营运成本居高不下，均是导致宝腾兵败如山倒的原因之一。

归根究底，马来西亚国内汽车市场规模太小，无论是宝腾和第二国产车从国内市场赚取的资本，都不足以支撑其研发全球各大汽车厂商流行开发的通用型模块化架构，即一个架构可以衍生出许多车型。

通用型模块化架构可让车厂在短时间内推出多款新车，也可以优化生产管理的流程，例如日本丰田的TNGA、吉利的CMA和瑞典富豪汽车的SPA。但是，通用型模块化架构的研发需要数十亿美元的本钱。

据宝腾说法，研发一款新车型的成本大约是10亿令吉，而如果受到市场拒绝，这10亿令吉就是打水漂了，这就是宝腾不搞研发的主因。通用型模块化架构就能避免此风险，其中一个车款不受欢迎，仍可凭借推销其他车款抵消损失。

缺乏资本研发新车款的宝腾就越走越进入死胡同，倒闭似乎是唯一的结局。第二国产车则选择另一条路，其不搞汽车基础的研发，完全依赖加盟的日本丰田和大发提供汽车平台和技术援助，本身则专注在冲汽车销量。

打造中价车品牌

必须坦白说，第二国产车汽车的质量也不是很好，笔者驾驶的第二国产车就出现了诸多的技术问题。然而，第二国产车比宝腾胜在车款的更新换代够快、省油、小巧和便宜，故顾客最终仍然选择了前者。

销量滞销，账务亏损，导致宝腾已没有退路，除了寻找合作伙伴的拯救。宝腾放出消息愿意出售股权后，吸引了23家之多的国际汽车厂家竞标，当中以法国PSA集团和中国吉利集团为竞标领先企业。

法国PSA提出了更高的收购报价，其设想是利用宝腾车厂的产能，生产有法国血统的廉价汽车以进军东南亚市场。简言之，宝腾在PSA眼中是一个廉价汽车工厂。

吉利集团提出的收购报价比较低，但著重发展宝腾的品牌，甚至承诺在收购后的几年之内不会投放吉利汽车进入东南亚市场，会让宝腾去开拓市场。除此之外，宝腾在吉利眼中不是一个廉价汽车工厂，而是一个可以使用瑞典富豪和吉利汽车技术制造中等价位汽车的品牌。

2017年竞标开标后，是吉利夺得宝腾和莲花汽车。相比法国PSA，吉利汽车曾有山寨外国汽车的不光鲜历史，且吉利汽车的知名度非常低，导致许多马来西亚人不看好出售宝腾给吉利。甚至，有一些国人大声疾呼出售宝腾给吉利是卖国的行为。

吉利入主宝腾后，就马不停蹄开启改造的过程，首推推出“宝腾”中文名，让汽车的品牌上了档次，摆脱了大马中文圈戏谑宝腾为笨蛋傻瓜的窘境。此外，宝腾推出X70和X50运动型汽车叫好又叫座，两者现在是最畅销的运动型汽车，特别是X50拿到了3万多订单。

尽管国人希望X70和X50的价格可以更亲民，但这是宝腾打入中价车市场，并和日系汽车硬碰的旗舰车，故售价颇不亲民。这反映了吉利遵守打造宝腾成中价车品牌的承诺。

此外，经过吉利改造的2019年版赛佳轿车，是让宝腾翻盘的神器。吉利严控赛佳的质量，以富豪汽车为标准制定的“全球顾客产品审计”（GCPA，分数越低越好）指数，赛佳的质量获得883分，比吉利本身的平均1200分好，仅比富豪汽车的平均800分差。第二国产车的汽车大约是介于4500分。

车面讨好和质量过关，让赛佳的销量在2020年创下4万6527辆记录，仅落后于第二国产车的Bezza。X70、X50、赛佳和其他新车款，让宝腾于2020年面对新冠疫情逆境下，仍创下10万9716辆逆势而上的销量。

宝腾起死回生了吗？还没有，第二国产车于2020年卖出了22万154辆汽车，宝腾要重回王冠地位仍任重道远。下一篇将讨论宝腾和第二国产车的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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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中华

战略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