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30, 2011

 【梁康撰述/苏晓枫摄影】在希腊政府因经济管理问题，而爆发社会动荡，并理应引以为鉴之际，我国政府却在上周四于国会下议院通过追加政府部门高达马币131亿8671万3000元超支预算的《2011年附加供应法案》，尤其让人民担忧的，这样的超支现象会否在下半年持续，甚至演变成未来的趋势，进而导致老百姓沦为国家经济管理不当的受害者。
 
昨晚在隆雪华堂举办的一场“国库告急，马来西亚提前希腊化？”经济公共论坛，出席的主讲嘉宾就点出，我国当前就面临政府制定国家财政预算案的不逻辑思维、如同“巨兽”的庞大公务员体制、国库过度依赖国油及雇员公积金局投资隐忧等需要警惕的问题。

这场讲座会由隆雪华堂社会经济委员会及《独立新闻在线》联办。
 
主场嘉宾分别是政改研究所（KPRU）研究员王维兴、民主行动党全国宣传秘书潘俭伟及《独立新闻在线》助理编辑兼财经记者梁志华，主持人为隆雪华堂社经委员杨安泰；这场讲座吸引约70名公众出席。
 
其中，王维兴（左下图）就点出，政府提呈附加供应法案，基本原则应该是出现意想不到的开支，才会要求追加超支预算，但是，此次追加预算是因为可以预料得到的开支项目，此举让人失去信心。
 
“但是，这一次附加预算案的非津贴项目，超支预算排行第一和第二的是教育部和卫生部，要拿的钱都是用在支付（公务员）薪水，这很奇怪，薪水是预想到的，突然发现原来薪水、加薪及花红都还未规划（在财政预算案内）。”
 
“为什么会这样？其中就有民联议员提出，此举是要掩盖赤字问题，否则把正常规划纳入国家财政预算案，赤字就会更高。”
 
他指出，我国整个国家财务规划是由行政主导，而政府在财务规划方面，整个思考逻辑的确有了一些问题。
 
这笔于2011年首季就提呈的约132亿元追加预算，比2011财政预算的原本预算额（1628亿元）高出8.2%，国会在野党领袖安华早前估计，若政府维持该趋势，今年内再次提呈追加预算案，预计政府今年可能出现的超支幅度高达15%。
 
政府不逻辑财务规划
 
潘俭伟点出政府过去十年来的财务规划思维，就是当国家有钱时，并非把钱收好，等待有困难的时候能够使用；相反地，政府是：“今年有钱多出来，我们要花在哪里？我们先花了以后，再向国会要盖章（通过附加供应法案）。”
 
他指出，我国过去非常幸运，因国际原油价格高涨，而从中赚取超出预期的利润，去年的石油收入为1620亿元，比起2000年时的619亿，增加1000亿元，同时，大部分都是来自国油公司（Petronas）的收入。
 
“然而，我国的情况却是收入越大，赤字就越高，最近三年，赤字就接近500亿元，过去12年以来虽然收入不停增加，但是，我们的预算案却从来没有盈余，而且赤字平均而言，更是越来越高的趋势。”
 
他笑称，政府制定预算案不是以高科技或专业方式进行，今年有1750亿元收入，则会考虑我国市场可接受多少巴仙的赤字，反过来计算，今年应该增加多少总开支。
 
“虽然大部分收入来自石油，但是属于非永续性收入，而非人民生产力收入，政府把石油收入纳入到预算案之余，还要借更多钱（债务）。”【点击：经济过度依赖国油税收潘俭伟直批：杀鸡取卵】
 
政府如何还债
 
梁志华指出，政府偿还债务方式，主要是通过发售债券进行再融资，而购买者主要是雇员公积金局、社会保险机构（SOCSO）、国家银行及国家储蓄银行，这四个机构就购买了政府36%的债券，另一大买家是保险公司，由于后者需要找长期性投资工具，在缺乏选择下，唯有购买政府债券。

他提醒，不管是公积金局、社会保险机构，还是保险公司，这些机构的钱，都是人民的储蓄和投资，等于说是拿人民的钱来解决政府的债务。
 
他点出，其实政府有很多债务，都是通过雇员公积金局承担，包括借钱给政府和多个官联机构，如高等教育基金、联邦政府房屋贷款基金、给政府官联公司进行基建计划、吉隆坡国际机场建设项目及砂拉越州巴贡水坝工程计划。

公积金局一共借了566亿元的贷款给这些机构，但是，至今这些机构依然拖欠公积金局高达483亿6160万元的贷款。如果把这笔566亿元的贷款，再加上公积金在2010年投资1185亿元在政府债券上，相当于占公积金局总资金的40%比重。【点击：1016亿债务三年内届满 挑战联邦政府偿债能力】

“这也意味着，我们存在公积金局40%的钱，借给政府来偿还债务，现在的赤字是在用我们（人民）的钱偿还。”
 
“当然政府发的债券，未来还是要偿还的，因此政府也将通过增加税收，如推介消费税（GST）和提高其他税收。”
 
债务由下一代承担？
 
一名公众也询问，上述政府机构拖欠公积金局借贷未还，为何该局还有能力分发花红给民众，潘俭伟解释，为了要调高花红，而开放其限定可投资在股票市场的数额，如今的额度已增加到34%，所幸我国股市这几年还不错，综合指数从800点增加到1500点，相对的，若股市出现危机，人民的公积金局花红也会必然会受到影响。
 
他补充，制定消费税也是为了扩大抽税对象，以其他方式对未达到限定收入而无需缴税的人民抽税，主要是政府意识到我国将从石油出口国转为进口国的危机。
 
观众也询问我国的外债比率，会否出现如同希腊的危机，梁志华指出，包括马来西亚在内的亚洲国家，国人储蓄率较高，因此国内拥有很充裕的游资。正因为如此，政府高达98%的债务可以在国内融资，海外债务只有2%。
 
潘俭伟补充，我国在这一方面比较安全，非像希腊一般都是自其他国家的外债，然而，贷款还是贷款，到我们的子孙年代时还是要还的。
 
外债会出现提高趋势
 
梁志华也分析，预计我国外债来临几年会出现提高情况，主要是随着全球化趋势，国内许多政府官联公司都开始往海外发展，而发售债券多是以外币计算，政府也开始发售美元计算的政府债券。
 
同时，国内很多资金已经投资很多的政府债券，不会把投资都放在一个篮子内，因此，政府也需要到海外寻找其他融资管道。因此，政府的外债在未来十年会有上升的趋势。
 
他认为，我国政府与希腊，有很多相似点，例如财政赤字、庞大的公务员体制、贪污舞弊及公共开支飘升问题。
 
王维兴指出，五年前，即2004年时的希腊，其赤字为5.8%，稍微比马来西亚如今的5.4%高一点，然而，当时谁也预想不到，会在2007年及2008年出现经济动荡。
 
“因此，虽然希腊和马来西亚还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要看的是方向问题，即我们要思考，马来西亚是否在走向这个方向。”
 
如“巨兽”般的庞大公务员体制
 
三名主讲人都认同我国公务员人数不断增加的弊端，其中，潘俭伟也指出，我国公务员人数高达126万人，相等于100位公民对4.6位公务员比例，而世界上大部分的国家的比例都是100对1.2至2.8之间。
 
他点出，我国许多年的财政预算案都出现较大幅度追加预算的超支情况，主要都是在选举年，如2004年及2008年的超支都是比较多。

当中，在经营开销和发展开销方面，大部分的前都是用在前者，比较起2006年公务员开支占经营开销的36%，今年已提高至占42%，接近一半的经营开支都是在公务员薪金方面。
 
他也指出，其实政府增加公务员与前首相马哈迪时期，宣称为了减少公务员而要推介的私营化计划背道而驰，为了解决大专生失业率，都把他们聘请为公务员。
 
他也坦言，庞大公务员是棘手的问题，即使是民联上台也没有办法立即解决，因为必须承担政治压力，只能采取逐渐减少的政策，而把公务员“养大”却也面临政府公共开支负荷问题，因为石油始终会耗尽，以致国库越来越紧，因此必须拥有政治意愿减少公务员，才能解决此问题。
 
探讨我国会否破产
 
对于公众询及我国会否破产，潘俭伟则认同梁志华的看法，即理论上国家并不会破产，他也说，国家破产只是一个概念说法，例如很多南美洲国家在面临危机时，就把所有债券洗掉，从头做起，只是人命的命运将变得很苦。
 
公众也提出，国家会否陷入以印钞票方式解决财务危机，梁志华认为，政府并不会轻易选择这个方式，除非我国像美国现在的情况，被迫长期性大量增印钞票，来为政府赤字融资。

只有在全国人民都负债，政府发的债券没有市场，外资撤走等情况下，政府别无选择才会做出的最后手段。同时该措施也会导致国家资产贬值和恶性通货膨胀的弊端。
 
王维兴说：“其实我们谈所谓希腊化，是要探讨马来西亚内部状况会如何，当债务越来越高，最担心的就是引发社会动荡问题，很多国家，如英国，大专生就因为政府无法处理高教基金问题，而展开示威。”
 
“若政府治理国家导致‘破产’，这表示无法处理内部动荡，至于马来西亚未来五年会否走向这种状况，这种隐忧是存在的。”
 
他指出，若忽略石油耗尽问题，并任由情况继续恶化，未来就会出现不分种族的移民浪潮及人才流失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