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3月16日     英国《金融时报》 维克托•马莱 马德里报道

在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2008年倒闭后的经济危机期间，面对紧张的投资者，西班牙领导人总是能够自夸：西班牙的公共债务负担——不管它的年度预算赤字是何等庞大——不及德国，且远低于欧盟(EU)的平均水平。
 
然而最近，经济学家、企业高管甚至是政府官员，都开始对该国公共债务快速且难以为继的增长发出警报。
 
尽管在几番为希腊纾困之后，人们对欧洲“外围”经济体的健康状况产生了怀疑，但从官方数据看，西班牙最初所吹嘘的，如今仍然是事实。最新的2011年9月统计数据显示，根据欧盟的赤字控制条款计算，西班牙公共部门债务总额为7060亿欧元，相当于该国1.07万亿欧元国内生产总值(GDP)的66%，处于可控范围。
 
不过，债务总额已经大大超过了根据欧盟定义计算得出的数字。此外，由于连年赤字，债务总额还在迅速增长。今年债务总额又将增加600亿欧元（相当于GDP的6%），而且将来它可能因或有债务而急剧膨胀，这些或有债务涉及的领域十分广泛，既包括为银行纾困产生的债务，也包括为收费公路合同（这些由私人部门管理的合约长期处于亏损状态）提供担保产生的债务。
 
驻巴塞罗那经济学家爱德华•休(Edward Hugh)在研究了西班牙公共债务的构成后得出结论：按照欧盟的标准，西班牙的公共债务已经达到了GDP的70%左右，但在此基础上，还应增加7个百分点的中央、地方以及市级政府的未偿款项，5个百分点的公营企业债务，以及5个百分点的政府养老基金所持公共债务。
 
中右翼的西班牙首相马里亚诺•拉霍伊(Mariano Rajoy)非常明白这个问题，尤其是，他所领导的政府已经宣布，将偿还市级和地方政府所欠垃圾收集企业、制药公司及其他供应商的350亿欧元逾期债务。
 
若是将未偿债务及其他额外项目考虑在内，西班牙的实际公共债务总额大约为GDP的87%——接近于8770亿欧元这一西班牙央行(Bank of Spain)对公共部门债务总量做出的估计（尽管西班牙央行与爱德华•休计入的项目稍有不同）。
 
债务总量高于按照欧盟定义计算得出的数字的情况，并非西班牙独有。但如果债务持续增加，在可能已然开始的衰退中，要想正常履行债务，难度就变得更大了。
 
爱德华•休表示：“一旦这一比例超过90%，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问题。”即便是采用口径更窄的欧盟数据，也很难想象西班牙如何能遵守其自身的财政稳定法（该法与欧盟规定相符合），并在2020年之前将债务削减至GDP的60%。
 
西班牙迅速膨胀的债务问题，根源在于其在雷曼兄弟倒闭前不久终结的房屋建设繁荣期。大兴土木带来的税收的短暂增长，促使市级和地方政府在公共泳池、医院及其他设施上大举投入，包括数座如今空置的机场。
 
当权者当年的另一些行为如今也让他们吞下了苦果：尽管要对可再生能源进行不菲的补贴，但为了抑制通胀，他们仍决定压低电价。这意味着容忍如今已达240亿欧元的“电价赤字”继续增加，而它将再一次由政府买单。
 
一位参与出售不良债务的西班牙金融人士表示：“如果你回到几年前，并且了解繁荣年份下的情况，你会发现人们只是极力利用政府的担保和资金——在不违反欧盟规定或是通胀目标的前提下。”
 
经济危机的爆发令局面迅速恶化，它不仅使数家储蓄银行岌岌可危，不得不接受纾困，最后还导致数十亿欧元的私人部门债务转移至公共部门。麦肯锡全球研究所(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 1月份发布的《债务与去杠杆化》(Debt and Deleveraging)报告显示：“由于政府债务的急剧增长，西班牙的债务总量（公共及私人债务）与GDP之比从2008年的337%升至2011年年中的363%。”
 
去年，何塞•路易斯•罗德里格斯•萨帕特罗(José Luis Rodríguez Zapatero)领导的前社会党政府曾试图对国有彩票及机场部门实行私有化，但最终宣告失败。若私有化取得成功，公共债务的规模将会减少。如今，随着另一场衰退的临近，新政府正在斟酌反其道而行：对进出马德里、未得到充分利用的“辐射状”收费公路实行国有化，所涉金额达30亿至40亿欧元。
 
爱德华•休表示：“问题就是这样累积起来的。”他还指出，西班牙得到公认的公共债务与GDP之比有可能升至100%。
 
他表示：“当你把所有债务加起来，你会发现我们的比率已经接近90%，再加上两年的‘正常’赤字以及为金融领域提供的更大资金支持，它将突破人们的心理底线。”
 
译者/薛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