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独立的经济体，芬兰以及其他国家希望通过汇率调整来平衡经济的想法无可厚非，而欧元区变相地被固化了的汇率变量，让芬兰等国缺少了自我调节的机制和手段。”

    “共富贵易，共患难难”，这句话用在欧元区部分成员国身上，却也恰切不过。几天前，又一件“离心离德”的事儿被议论：赫尔辛基大学政治与经济研究系教授韦沙·坎尼艾宁敦促政府成立专家组，研究脱离欧元区的可能性。

    教授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甚至有媒体报道时渲染“芬兰脱离欧盟”的话题。这些政治上的夸张报道不值一哂，但教授的话却有听的必要。他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欧元是芬兰经济下滑的罪魁祸首。

    教授是这么说的，他支持欧盟，但不认同货币联盟。欧元区这些年经济形势很糟糕，平均失业率超过11%、国内生产总值下滑、债务率高于美国以及政治和社会制度成本过高，而所有这些的“元凶”就是欧元，欧元的“净利益”为负。

    笔者理解教授提出这个话题的心情。他所在的芬兰，从欧债危机一开始，就面临着经济的急剧衰退。仿佛加入欧元区所带来的欧元红利一夕消失，衰退的漫漫长夜来临。芬兰国家统计局7月9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是，经工作日调整，2013年4月芬兰GDP环比下降2.4%，同比下降4.2%，为一年多以来最大同比降幅。自2012年4月以来，GDP仅在去年10月出现过增长。

    毕竟都是要“过日子的”。经济持续下滑恰是重提欧元问题的时机。从芬兰的角度讲，前几年该国经济主要得益于出口、消费和住房投资，出口强劲增长是其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出口额一度占到GDP的45%，德国、瑞典、俄罗斯都是芬兰的主要贸易伙伴。2012年总额达1894亿欧元的GDP中，消费成为总需求稳定的主要拉动力，私人消费增长1.6%，公共支出消费增长0.8%，而投资下降2.9%，出口和进口分别下降1.4%和3.7%。举个中国读者容易理解的例子：仅诺基亚手机销量的下滑，就把芬兰出口拉低不少。

    统一的欧元为芬兰出口下降经济下滑贡献多大，笔者没做深入研究，很难定量。但从教授的话语里可以看出最起码在芬兰部分学界人士看来，固定汇率正在给芬兰带来负面影响，“浮动汇率可能是芬兰经济最好的解决方案”。教授表示，认为欧元给芬兰带来汇率稳定是偏见，是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留下的心理阴影。

    教授谈到的是欧元弊端的其中一个表现：由于缺乏货币的自主权，当成员国面临出口困局时，则不能很好地通过汇率调整来降低风险。这正是他羡慕瑞典的原因，同样作为欧盟成员国，瑞典坚持浮动汇率，经济境况要好于别国。相信教授的观点代表了不少经济衰退国家的想法，也提出了欧元区的一个大问题——是不是该在欧元区重新调整利益分配与平衡机制。倘若不能找到有效的利益平衡与调整机制，欧元区危机越深，分离主义倾向越盛行。

    这个观点不难理解。统一的欧元在降低欧元区各国交易成本、给各国带来额外红利的同时，由于不同经济体的禀赋差异，在统一欧元中所享受的福利必然出现差异。在同一个经济体内部，当出现这样的差异时，政治的调整或经济层面的转移支付都可以对之加以平衡。而欧元区则缺乏类似的调节机制，尽管欧元区有着统一的货币权，但由于财政权归属不同的政治实体，进行类似的利益平衡或调整则增大了难度。而危机的救助常常又伴随着强国要求弱国的权力让渡为前提，这从近些年欧元区对希腊等国的救助过程即可看出。

    这是芬兰所遇到的问题，也是欧元所遇到的难题。作为独立的经济体，芬兰以及其他国家希望通过汇率调整来平衡经济的想法无可厚非，而欧元区变相地被固化了的汇率变量，让芬兰等国缺少了自我调节的机制和手段。这也正是教授所羡慕瑞典的原因。而欧元区则不能满足教授的想法，要想维系住芬兰等国，欧元区则需要尽快完善利益平衡与调整机制。倘不能如此，则需要认真考虑欧元区的退出机制了。

    （许凯 作者系本报总编辑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