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战主权债务危机中的欧盟建设
信息来自: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 · 作者: · 日期:15-11-2011

2011-08-23 作者: 邢骅 责编: 李静

近两年来,欧盟建设饱受主权债务危机困扰,尽管已竭尽全力预防、治理,困境依然沉重难脱。欧元区信誉颠簸不定,区内不安全地带势趋扩展,欧盟应对危机的举措十分吃力、被动。

债务危机的震动还溢于经济领域之外。一方面,基于危机教训,欧盟建设对未来发展做出新的认识与安排,获得新的动力;另一方面,因危机撼动了欧盟国家政治和社会生态、联盟制度与内部关系,欧盟建设面临新的复杂因素,其未来走向值得从新的角度予以关注。

一、抗灾努力事倍功半,欧元区摆脱危机任重道远

欧元区本是欧盟一体化最重要成果与赖以为基的柱石,但在债务危机冲击下却摇摆晃动,险情屡现。欧盟自认经受着“事关生死存亡”的历史性考验,决心设法解救以希腊为首的重灾国,“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欧元区”。欧盟、欧元区的德、法等大国紧急动员、密集磋商,不断带头提出倡议,呼吁团结和信心。它们以较为坚定的意志与敏锐的判断、反应能力,在雄厚的可动员财源支持下,出台了一系列超常的抢救措施:(一)与IMF联袂向希腊提供了两轮贷款,向爱尔兰、葡萄牙提供一轮贷款,且不断增加受援国享有的优惠条件;(二)对受援国提出刚性要求,特别是要求受惠最多的希腊在严格监督下执行高力度的紧缩、改革政策;(三)欧央行打破行规,收购重债国债券;动员私有金融业参于对重债国救助行动;考虑对银行征税用做援款;(四)编制长期防治危机机制:签署《加强版欧元区公约》,树立增强竞争力、促进就业、稳固财政、维护金融稳定四大共同目标,以“欧盟学期”制度监督各国财政政策;扩大现行的EFSF(欧洲金融稳定工具)及未来的ESM(欧洲稳定机制)救助基金库容,提高其效应。

但是,欧盟的多方努力仍成效甚微,除国际金融市场的疲软、脆弱等外来因素外,更在于欧元区本身的某些沉疴难治。首先,希腊的债务危机积重难返,债台高筑至GDP的150%左右。默克尔总理指出,这是“过去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累积的后果”,对该国两度大剂量输血仍未驱散其公共财政难以为继的阴影,某种“硬着陆”结局似难避免。有识之士还指出,希腊最终走出危机要靠发展其自身造血能力,而非借债还债,化解困境前途多咎。同时,希腊问题的久拖不决,欧盟救灾的不力,使得欧元区其它债务过重的“外围国家”也出现市场担忧与恐慌,造成灾情向意大利、西班牙扩散之势。欧盟尚未把深陷债务泥潭的希腊拉上岸,却有反被拉下水的风险。

进而言之,欧元区危机不仅来自于已被普遍认识到的统一货币与各行其是的经济政策的矛盾,还深触多国的经济结构、经济管理模式的缺欠,亦非一日之寒:尽管区内成员国发展水平较高,比较富有,但从公共债务的角度上看,入不敷出、财政可持续性不足的问题普遍存在。欧元区第三、第四大经济体意大利和西班牙是债务负担沉重的外围国家;而17个成员中,只有6家的信用程度达到3A级。近日,法国因债务负担面临信用评级被调低的风险,引起当权者与市场极大的恐慌。欧元区债务危机问题的解决恐需从长计议,前景并不明朗。近期德、法两国经济复苏趋势遭挫又加重了对欧盟经济形势的担心和悲观估计。

二、危机应对搅动了欧盟制度建设与内部关系

近两年,欧盟为应对危机对现行法规与制度做了一些重要、甚至带有颠覆性的改动,其核心是欧盟与欧央行废除不为成员国财政困难埋单的禁令。欧盟不但向出现债务违约危险的国家提供官方贷款,并进而使这种救助形成常设性ESM机制,拥有更雄厚财源和更灵活运转方式。严守行规的欧央行也不得不随之变规,在市场上购买重债国的国债。欧盟的变法旨在维护欧元区长期稳定,但其实践结果将经受挑战:(一)欧盟与欧央行为救燃眉之急,加重救灾力度,扩开贷款之门。但是,不管为未来贷款设置何等严格条件,难免为此背上包袱,欧央行坏帐可能增多。一些经济学家指出,这个机制会使成员国对救助基金产生依赖性,“必将严重拖累欧洲”,“援助让欧元区外围国家得以继续享受超出其支付能力的优渥生活,赤字问题更加顽固”。(二)危机袭来,欧元区多数成员负债状况都远超规定指标,原有财政纪律松弛、混乱,如何、何时重返正常没有把握。危机后,欧元区规章、纪律如何重建十分不易。(三)成员国的利益不同,对制度修改的立场、理解与贯彻意志各不相同。欧盟中小成员国对出资救助外围国家持严重保留,近日提出为参与对希腊的第二轮救助,需希给以担保,增添了欧盟决议履行的变数。斯洛伐克抱怨称他们参加的是欧元区,而非“债务联盟”,不愿进区后就得出钱替他人抵债。由此,欧盟与德、法领导人为各成员国对欧盟救灾举措“不齐心、不给力”甚感焦虑,呼吁从速统一认识,付诸实施,以免市场对欧元区信心迟迟不得恢复。

债务危机揭示了成员国经济发展水平与模式的差别、利益与主张上的差异,更引起成员间矛盾和相互关系变化。在债务危机情况下,德、法两大国的轴心作用获得超常的强势,它们是促成救助措施出台的主要推手和救助贷款的主要出资者,联盟救灾中不可或缺的发动机,也因此在联盟事务中话语权远超其他成员,成员国地位应有的平等性受损,“核心国家”与“外围国家”几近系统性分野。其中,德国在欧盟事务中地位的迅速提高,尤对欧盟产生震动。德国财大,为救灾出资最多,作用关键;但又气粗,在严格欧元区财政纪律、归拢各国经济政策等问题上,主张最为激进,常常难为其他成员国,甚至欧盟总部苟同。联盟内还有舆论称,德国经济上的鹤立鸡群取利于向欧盟伙伴的出口,解囊助人,理所应当,无理由对他人指手画脚。德、法近日提出设立“经济政府”加强对各成员国监管,但为保护本国利益,又拒绝发行欧洲共同债券倡议,也为联盟一些人所不齿。平衡德、法的带头作用与对多数成员积极性的调动与保护,防止盟内离心,甚至两极化倾向发展是欧盟的一个重要,但困难的使命。

三、危机对欧洲政治、社会生态的冲击

希腊等外围国家政权被危机大浪拍打的东倒西歪,导致或执政党易手、或政府改组、或提前大选等动荡局面。以希腊为首的外围国家为换取财援,执行严苛的紧缩政策,公众受苦甚深,抗议行动不断升级,为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增添了不稳定因素。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公众中燃起的愤慨从初期对救灾措施损害草根利益、而未触动富人阶层的不满,发展到对欧洲政治制度责任的追究。一些抗议团体开始批评欧洲推行的多党民主制蜕变到少数精英的“选举政治”、“争权夺利”,广大公众的利益与处境被忽视,经济政策的漏洞长期不得弥补。

随着危机的延续,对欧盟一体化成败的探究尤为深入,其中对一体化根本性缺欠的批判迎风而长。美国舆论扮演了国际“欧洲怀疑论”合唱中的高声部角色,在欧洲危机关头,散布欧元区“摇摇欲坠”论调。知名智囊人士哈斯两度撰文,不留情地深挖欧洲的病根为“挥霍无度、领导不力、结构性经济缺陷、理念狭窄、军力局限”,判断“未来几十年,欧洲对其边界外的影响力将大为降低”,欧盟一体化已“失败、衰落”。欧盟内众多政治人士与学者也纷纷为“患病的欧洲问症把脉”,“欧盟国家一盘散沙,欧洲精神失落,一体化进程将逐渐萎缩”的论断广为流行,欧盟承受巨大政治压力。范龙佩等领导人不得不多次出面驳斥对欧盟的悲观主义,为欧盟救灾举措打气。

四、欧盟建设的一个新阶段

法国政治家德维尔潘几年前发表的一篇文章,将欧盟一体化分成罗马条约、马约、大扩员三大阶段,每一阶段既标示一体化迈上新台阶,但也随之面临新的重大考验。2008年底以来的三年中,金融危机以及主权债务危机带来的强烈震撼与风险在欧盟一体化历史上史无前例,欧盟在危机中对自身过去与未来发展的刻骨反思,以及催生出的新思路、新设计必对欧盟建设打上深深烙印。这一切可能标示一体化又一新阶段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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