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4-19

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郊外，一座大红色的手机基站向该市300万人口中的数千名用户提供着信号。基站内的电池是经过高科技设计的，它们的作用很简单：提供后备电力，以便使用户在电网停电时也能打电话。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电池的产地。不是中国，不是日本，也不是其他亚洲制造大国，而是美国纽约州斯克内克塔迪市的一家工厂。该市坐落在“锈带”上，曾被视为早年工业时代的遗留产物。现如今，昔日的一家涡轮机工厂已经被一家通用电气公司工厂所取代，一天24小时不停歇地生产着电池。工厂的一位经理兰迪·劳施说：“真是供不应求。我们向全世界发货。”

    外包繁荣时代结束

    美国经济仍然在挣扎，3月份疲软的就业报告(新增职位仅有8.8万个)引起了市场的恐慌。但是退后一步看，你就能看到一个亮点，它可能是自硅谷崛起以来美国最利好的经济消息：“美国制造”又回来了。美国正逐步走出衰退，它的制造业增速超过了其他发达国家，在过去三年里大约创造了50万个就业机会。这也是工厂数量十多年来头一次上升，而不是下降。从匹兹堡附近的ExOne公司3D打印机工厂到陶氏化学公司在路易斯安那州和得克萨斯州不断扩大的乙烯与丙烯生产线(这一生产线可以创造3.5万个岗位)，美国工人正在加紧生产全世界客户都希望购买的产品———这与美国理应不可避免的制造业衰退背道而驰。

    在过去的仅仅几个月里，就出现了一些惊人的转变。众所周知，苹果计算机公司在中国拥有和城市一般大小的工厂，它已经决定把一条苹果电脑生产线移至美国。在全球范围内为消费者采购最低价商品的业内领军者沃尔玛百货公司也表示，将在今后10年把从美国供应商那里采购的商品额提高500亿美元———并表示此举将节省开支。空中客车公司将在亚拉巴马州生产捷蓝航空公司使用的飞机。同时，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家具制造业领域(外国竞争对手已经让该州的这一领域损失了7万个工作岗位)，爱室丽家具公司正投资至少8000万美元建设一家新工厂。该公司首席执行官托德·瓦涅克说：“如果倒退10年，我们不会想到会在美国生产。”

    这些并不是暂时现象。它是各种强大因素汇总的结果，正在重塑全球经济。由于页岩气繁荣带来的油气资源，美国工厂可以越来越容易地得到廉价能源。而对美国以外的企业而言，情况恰恰相反：高企的全球油价造成海运和空运的成本上涨。这意味着，当商品运到数千英里外的地方时，因中国工厂的低工资节省下来的人力成本将化为乌有。至于那些低成本的工厂：从中国到印度，工人都要求加薪并且得到了更高的薪水，而美国公司则在过去10年里得到了工会的巨大让步。突然之间，外包看上去不再那么吸引人了。凯投国际宏观经济咨询公司首席北美经济学家保罗·阿什沃思的表述更直接。他说：“外包繁荣的时代似乎真的基本结束了。”

    以尖端技术为核心

    今天的美国工厂已经不再是你祖父一天工作八小时、并且每分钟都要拧入四个螺栓的那个噪声巨大的地方了。粗布工作服以及午餐桶都过时了；现在大行其道的是电脑操作技能和专门训练，因为新的美国制造经济学基本是以尖端技术为核心的。美国企业要掌握的要领就是，赶在全球竞争者之前发展新的制造技术，然后用它们在超级自动化的工厂里更高效地制造产品。这些未来工厂的机器数量更多、工人数量更少———而那些工人必须能够操作机器。许多新的制造业工作都要求工人在掌握焊接和操作铣床技术之外，至少持有一个两年的技术学位。入职门槛今后只会更高。有些专家认为，要不了多久，雇主就会要求工人持有四年的学位———世界其他许多地方最终也会同样要求工人达到这一入职要求。

如果美国想发展制造业并增加就业机会，了解这一新前景就是至关重要的。对教师和决策者而言都是如此。(教师必须确保今后的工人掌握正确的技巧，而决策者或许必须制定新的教育标准。

    麦肯锡全球研究所全球高科技方面的一位负责人詹姆斯·马尼卡说：“制造业又回来了，但它正在演变为与现今大多数人所了解的制造业完全不同的一种动物。我们会看到新增就业机会，但是远不及有些人想的那么多，特别是对近期而言。”

    但是，如果美国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回报将是巨大的。劳动统计实际上对制造业不够重视，因为主要统计的是工厂中的岗位，相关的岗位(比如福特汽车公司营销部门的岗位)或者是为大出口商从事工业设计或软件开发的小企业中的相关岗位则不在统计之列。要不是因为这些大工厂，那些岗位本不会存在。美国制造业岗位的官方数字(9%)不足以说明制造业对整体经济的重要性。制造业占私营部门研发开支的比例高达67%，贡献着美国生产率增长的30%。在制造业活动中每投入一美元，就会给经济带来1.48美元的回报。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创造繁荣：美国为什么需要制造业复兴》一书作者之一史兆威说：“从长远来看，制造能力是创新能力的基础。当你放弃制造产品时，你就失去了许多附加值。”换言之，你制造的东西也在制造着你。

    劳动力更具竞争性

    随着3D打印等新技术为美国制造业指出更光明的未来，同样有理由在当下感到乐观。美国工人的竞争力可能比你想象中的强。长时间以来，吞噬了数百万个美国就业机会的美国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成本差距似乎永远都不能弥合。但是不可避免地，这一差距确实在弥合。新兴国家在继续兴起：它们越来越富有，员工薪水在增加，工厂成本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低了。中国在向一个消费社会迈进，它承诺最低工资的年均增幅将达到13%。另一方面工人的要求也更高。

    与欧洲来比较的话，美国的优势更加明显。欧洲的制造业成本可能比美国高出15%到25%。这是罗尔斯罗伊斯国际有限公司和大众汽车公司等欧洲公司在美国扩大业务规模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果单纯从工资考虑，美国工人与新兴经济体的工人相比没有优势；他们的时薪仍然相当于中国工人的7.4倍。但是越来越多地，企业在决定把岗位设置在哪里时要考虑的成本不仅限于时薪了。还要考虑相对劳动生产率(在过去10年，美国的相对劳动生产率大幅上升，中国则持平)，以及工人队伍的灵活性、工厂离顾客多远(距离近可以减少货物运输时间)、各国会对制造业企业给予何种补贴、以及一家企业可以多好地运用上述所有条件来满足瞬息万变的客户需求。再加上全球油价高企的因素(这推高了远距离运输成本)，有充分的经济理由来购买美国制造的商品了。

    中国或许仍将是世界工厂，但是最先进的美国出口商正在把制造业带到一个全新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