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全球能源领袖峰会在伦敦举行 本报记者 吴心韬 摄 18日至19日,英国《金融时报》(FT)全球能源领袖峰会在伦敦举行。但这一齐聚欧美能源巨头的行业年会,今年的会议主题却让人读出一些无奈。因为当欧债危机遭遇新兴市场经济增长放缓,能源行业的乐观情绪显然缺少了生长土壤,特别是在常规能源领域。 当然,欧美能源行业不乏亮点,包括如火如荼的美国“页岩气革命”使天然气供应预期大为改善,欧洲、美国及主要新兴经济体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竞争让人看到行业的活力与希望。因此,稳固传统能源开采和供应、聚焦高增长的新能源领域以及巩固各自技术优势成为欧美能源巨头清晰的发展路径。 黯淡·常规能源 欧洲公用事业巨头西班牙伊维尔德罗拉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伊格纳西奥·加兰在峰会上表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期,今年美国和英国的经济增速预计为2.0%和0.2%,欧洲将出现0.3%的经济萎缩,主要新兴经济体如中国、印度和巴西经济增长也明显放缓,全球宏观经济的不景气已经导致能源需求和电力供应疲软,进而使欧美公用事业公司股价走软。 2011年以来,全球传统能源行业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这主要体现在欧债危机削弱该地区能源需求前景以及中东北非动荡局势搅乱全球原油供应格局。另外值得关注的是,新兴市场取代经合组织国家(OECD)成为拉动能源需求增长的主力。 据英国石油公司(BP)6月底发布的《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2012》,去年全球一次性能源需求增长2.5%,增幅与历史均值一致,但低於2010年的5.1%。期间,新兴市场几乎包揽全球能源需求的净增幅,其中中国承担了约71%的净增幅。 数据还显示,去年全球石油需求仅增长0.7%至8800万桶/日,增幅为化石燃料中最小﹔石油产量增长1.3%至8357.6万桶/日。同期,石油需求占全球一次性能源需求的比重连续第12年萎缩至33.1%,但仍为全球第一大能源品种。 另外,去年全球核能需求下降了4.3%,创有记录以来的最大降幅。其中,日本核能消费下降44.3%,德国下降了23.2%。而去年全球水电需求仅小幅增长1.6%。 从股价表现上看,加兰表示,以欧元作为计价单位,2008年至2012年9月14日,欧洲公用事业公司股价累计下跌58%,目前市盈率仅为8倍,英国和美国公用事业公司同期累计跌幅均为7%,市盈率分别为12倍和15-17倍。 亮点·非常规天然气 “北美地区的天然气供应仍将保持充裕状态,天然气需求来自各个方面,并在某些领域开始替代石油或煤炭。”全球最大天然气管道运输商加拿大安桥公司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丹尼尔的自信来自这一行业巨大的潜力。 近年来,北美地区的非常规油气资源的开发技术获得明显突破并日趋成熟,特别是美国的页岩气实现了大规模商业化开采,使得当地天然气供应显着提高、价格不断走低,并导致天然气及其相关行业大洗牌,被业界称为“页岩气革命”。 据BP年鉴,2011年全球天然气产量增长3.1%,其中美国天然气产量增幅达7.7%,连续第三年保持全球第一大天然气生产国的地位﹔其他涨幅较大的还有中国(8.1%)、卡塔尔(25.8%)和俄罗斯(3.1%)。2011年全球天然气消费增长2.2%,其中全球第一大天然气消费市场美国的增幅为2.4%﹔非OECD国家如中国、沙特阿拉伯和日本天然气需求增幅为21.5%、13.2%和11.6%,这抵消了欧盟同期9.9%的需求萎缩。 美国能源信息署预计,到2035年,美国天然气产量将从2010年的21.6万亿立方英尺提高至27.9万亿立方英尺,其中,页岩气产量将从2010年的5万亿立方英尺提高至2035年的13.6万亿立方英尺,即页岩气贡献了全部的增量。 在价格方面,今年8月,美国Henry Hub天然气现货均价在2.84美元/百万英热单位,较7月均价下降0.11美元,较去年同期的4.05美元下滑30%。在股价表现上,2009年至2012年8月,标普天然气公用事业指数累计上涨超过120%,是同期标普500指数涨幅的两倍。作为受益企业之一,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的安桥公司股价走出一轮上升行情,从2008年年底的16美元升至目前的39美元上方。 与此同时,由於美国页岩气革命大有重塑全球天然气格局甚至影响能源局势的势头,许多国家开始在这一领域寻求突破。本月,中国启动页岩气探矿权的第二轮招标,呈追赶之态。 峰会间隙,丹尼尔在回答中国证券报记者关於中美、中加页岩气开采技术合作问题时表示,中国页岩气开发有巨大的潜力,中美和中加在这一领域也有广阔的合作空间。但显然,“漂亮话”难以掩盖美国的技术保护主义做派。加拿大石油与天然气资讯企业罗杰斯公司总裁巴里·罗杰斯就向记者坦承,基於对战略能源和核心技术保护的考虑,事实上美国很忌惮中国在这一领域的发展,更遑论双边技术合作与交流。 “中海油竞购优尼科失败就是一个很着名的例子,这一点我想中国能源行业都知道。”罗杰斯的“总结陈词”意味深长。 未来·可再生能源 在可预见的未来,人类能源需求习惯难以改变,石油和煤炭仍将是一次性能源消费的主力。不过,伴随着可再生能源近年来不断技术攻关,市场发展壮大,人类能源消费结构已开始发生明显变化,绿色能源发展道路逐渐成为共识。 “所有的事情都在表明,‘绿色道路’是智能发展的道路,是唯一发展的道路。”丹麦气候、能源与建筑部长马丁·里德加德在论坛间隙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显得十分自信。当然,作为全球风电和生物质能领域领头羊,丹麦在这一领域确实具有发言权。 据BP年鉴,除水电外,2011年全球可再生能源消费增长17.7%,其中,欧盟消费占比达41.5%,非经合组织国家占比为24%。而占全球总人口约0.08%的丹麦,其可再生能源占比达2.8%。目前,丹麦的人均风电装机容量是全球平均水平的70倍,位居世界第一。按其可再生能源战略,丹麦计划到2020年,全国电力需求的50%将来自风电。 当然,丹麦并非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唯一明星,特别是在风电和太阳能项目上,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目前的技术差距正在不断缩小,部分发达经济体甚至因新兴经济体的成本优势,采用反倾销立案调查等手段对后者进行“狙击”。 BP年鉴显示,2011年全球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增长17.7%,其中风电以25.8%的增幅领先,其在可再生能源发电中所占比例首次过半。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和中国是风力发电增长的主要贡献者。太阳能由於比较基数较低,去年发电量增幅达86.3%。 不过,并非所有的可再生能源发展都十分迅猛。数据显示,去年全球生物燃料生产仅小幅增长0.7%,是自2000年以来的最低增幅。BP认为,这是因为汽油中的乙醇燃料比例已达到所谓“掺混瓶颈”,美国生物燃料生产增速放缓,但也达到了10.9%﹔巴西由於甘蔗欠收,去年生物燃料生产大幅减少15.3%。 BP生物燃料首席执行官菲利普·纽认为,南美国家使用生物质能作为汽车动能的技术已发展得比较成熟,但未来的发展瓶颈在於成本降低和基础设施,如燃料添加基站等。他预计,到2030年,可再生能源将提供全球发电量的11%。欧盟在2030年将有26%的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处在领先地位,但中国和美国将在这一领域发起强劲挑战。 国际可再生能源署秘书长阿德南·阿明在峰会上表示,目前中国的风电技术已处在国际领先地位,随着中国可再生能源2015年相关战略的推出,中国在这一领域将获得更长足发展。 ——访气候变化资本董事会主席卡麦隆 记者 吴心韬 伦敦报道 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接连爆发导致欧洲经济陷入二战以来最严重的谷底,全球发展最成熟的碳交易市场——欧洲碳排放体系(EU ETS)遭遇了罕见寒流,导致该地区碳交易需求一直未见起色,交易价格长期低迷。有专家称,是经济危机而非欧盟的减排努力使碳减排任务不费劲地完成。展望前景,气候变化资本(CCC)董事会主席詹姆斯·卡麦隆表示不敢乐观,这不仅是针对市场活力的恢复,同时也是针对《京都议定书》第二阶段减排义务的履行前景。 卡麦隆创建的气候变化资本是全球领先的碳排放交易领域的股权基金,卡麦隆是碳排放交易机制的资深专家,兼任世界经济论坛气候变化分论坛主席、英国绿色建筑委员会受托委员等其他重要职位,他还曾参加《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和《京都议定书》的谈判。 市场价格信号丧失 中国证券报:请介绍一下气候变化资本所从事的工作,如何看待过去几年碳交易市场的发展? 卡麦隆:气候变化资本致力於将私人资本通过不同途径转移到碳减排项目上,以达到环境和经济回报的双赢。通过对项目的追踪和监控,我们确保这些资金能最大化地减少气候变化所带来的风险,这是一种融合资本管理和项目咨询的业务。 全球碳交易市场正在一个很艰难的旅程上,且这一过程会很长。此前,我们将法律框架、政府责任机制及能够反映供需情况的市场价格体系建立了起来,但由於部分领域我们没有做好,加之又遭遇持续的经济危机冲击,使建立起来的碳减排体系面临困境。 我们在国际层面上没有形成一个有效的协调系统来处理碳减排问题,也没有真正致力於通过碳排放价格机制来改变人们的行为习惯。各国政府均表示,如果碳排放给其他国家带来不利,将会有惩罚机制,但没有以一个目标定位来激励减排行为,同样也没有一个类似於央行的机构,了解和平衡碳排放交易市场的供需状况。 上述这些因素体现在受到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的冲击后,市场价格信号缺失,却一直没有得到很好恢复,而其他地区或国家的碳排放交易系统一直在观望欧洲市场的情形。 中国证券报:目前,《京都议定书》框架下的三个主要碳排放机制——欧洲碳排放交易体系、清洁发展机制(CDM)和联合履行机制(JI)都表现低迷,但CDM和JI的市场有效性在提高,只是影响力不明显,如何看待各个碳交易市场的发展? 卡麦隆:欧洲碳排放交易体系是这一领域的先锋,而先锋总会第一个遭遇各种问题,包括亏损。世界上只有一个碳排放交易系统是不可能也不明智的。也许十年后,我们会有一个更大更统一的系统。 公平交流说易行难 中国证券报:你对《京都议定书》第二阶段的减排谈判有何预期? 卡麦隆:应该说很难乐观,全球对这种多边合作也未抱有多大希望。寻求突破需做好以下三点,第一是通过经常性的会晤交流和讨论来坦诚分享碳减排经验和技术﹔第二是形成一个平台,能够使区域内的合作机制扩充成国际性交流﹔第三是我们目前的数据系统比较发达,但需进一步进行投资,使之成为信息分享、知识分享的数据交流中心。 中国证券报:公开、平等的交流,透明的信息分享,听起来很美,但是当欧盟发起对华光伏反倾销调查时,这种情形就不那麽美,你如何看? 卡麦隆:贸易争端总是不幸的,政府发起这种争端其目的不在於谁赢谁输,而是迫於国内压力和贸易利益做出的一种决定,或者说,政府是希望发起这种调查,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只是通过这一行为来平息国内相关产业的呼声。 能源结构多元化对冲市场风险 ——访Enel首席执行官兼总经理康提 记者 吴心韬 伦敦报道 意大利国家电力公司(Enel)首席执行官兼总经理富尔维奥·康提18日在伦敦《金融时报》(FT)全球能源领袖峰会期间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公用事业公司通过实现能源结构的多元化有利於对冲大宗商品价格的市场风险,也有利於保障能源供应安全。 作为欧洲领先的电力运营商,Enel2004年进入中国,开展减缓温室气体排放等业务,并在碳捕捉与封存(CCS)等新兴领域与中国企业合作交流。 欧洲能源需求结构均衡 中国证券报:Enel近年明显削减了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等化石燃料能源的发电需求,转而依靠更多低碳能源的发电项目,未来还有何计划? 康提:我们的目标是实现燃料和技术的多元化。我们拥有天然气发电厂和火电厂、核电站,也拥有可再生能源水电、风电、太阳能和地热能方面的各项技术,同时我们也正在碳捕捉与封存这一领域测试新技术。另外,我们正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修建一个液化天然气(LNG)接收站,还在俄罗斯、意大利、阿尔及利亚和埃及等地拥有上游天然气资源。 而当其他可再生能源供应间歇,我们还能依靠在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的地热项目不间断供电。这种多品种能源结构组合,不仅能让我们规避大宗商品供应风险,同时对各市场进行有效对冲。 光伏补贴计算有误 中国证券报:Enel在中国设有分支机构和合作项目,在中国的业务发展如何? 康提:我们在北京的办公室主要从事两个业务,一个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即通过《京都议定书》的清洁发展机制,帮助中国企业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将其信用额度用於我们在欧洲的项目﹔另一个是采购业务。 在技术合作上,比如国家电网输配电业务方面,向中国客户提供技术,包括电表系统技术。这是一套数码电表系统,我们把它安装在意大利的每家每户,我们也通过子公司西班牙恩德萨国家电力(Endesa)给西班牙的用户安装这一系统。这套系统使我们能够和客户进行信息交流,并实现远程控制。 我们也致力於开发电力汽车技术。电力是最有效的能源方式,也是一种可持续的节能方式,有助於降低温室气体排放,达到减排目标,Enel技术走在前端,和中国企业合作有很大潜力。 关於碳捕捉与封存技术,我们已和中国合作企业签订了谅解备忘录。 中国证券报:在可再生领域,中国和欧洲具有很大的合作潜力,但近期却出现不和谐音,即欧盟启动对华光伏的反倾销调查,对此如何看? 康提: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认为欧盟在对其光伏补贴的计算上有错误。 许多商人认为这(通过反倾销案)是一个获利的黄金机会,对之趋之若?。但我觉得最后的结果是,包括意大利在内的欧盟国家最终还是不得不进口来自中国的原材料,因其国内缺乏真正的工业基础。 我们从中国进口很多东西,但并没有对本国的实体经济带来多少好处,因为我们已没有工业来支持这麽高额的进口。因此,要麽我们重新建立工业基础,要麽就将好处给予出口国。 非常规能源正崛起 记者 吴心韬 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石油和煤炭占全球一次性能源消费的主力地位难以改变,但随着非常规油气和可再生能源开发技术的不断成熟,后者对人类能源供应的贡献率将不断提高,使得一个大能源概念的行业拐点逐渐清晰。 这一发展趋势在以下现象中充分体现,如美国掀起了页岩气革命、非经合组织国家天然气(包括液化天然气)需求迅猛增加、欧洲减排目标和可再生能源战略、美洲如火如荼的乙醇燃料等生物质能源开发与应用及全球领域可再生能源领域的蓬勃发展等。 据BP最新预测,在2010年至2030年期间,天然气和非化石燃料占能源消费结构的比重将稳步增加,其中可再生能源期间年均增速预计可达8.2%﹔在化石燃料中,天然气增速最快,年均增速或达2.1%,石油增速最慢,为0.7%。 就天然气而言,美国页岩气成功实现大规模商业化开发,使天然气产量显着增长,并在2009年超越俄罗斯成为全球天然气产量最大国,这也成为21世纪全球天然气发展史的一个标志性事件。对此,BP预计,到2030年,页岩气和煤层气将占北美天然气产量的63%,而产量的持续增长预计将大幅提高该地区在2030年液化天然气出口的市场占比。 近年来,美国的页岩气革命成为能源行业的最热门话题,也成为此次FT全球能源领袖峰会最常被提起的一个话题。甚至有专家担忧,北美地区天然气的蓬勃发展,是否会挤占可再生能源的发展空间,因前者有着低碳排放、高效且有规模效应。 担忧虽不无道理,但不变的事实是能源结构多样化,而非某种能源对某种能源的替代,是目前人口见长、资源局限性更趋严重的解决途径。再者,可再生能源作为人类技术开发和商业化运营的处女地,其发展之迅猛,既有对低碳的环保追求,也有各国占据技术高地的现实需要,因此其增长势头与发展潜力都像极了上个世纪70和80年代的核能崛起。 也正因在这一方兴未艾的新能源项目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几乎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不少分析机构认为,欧盟国家目前的领先地位或难长久。2020年后,美国和中国将成为这个行业的最大发展动力。BP预计,在2030年前,非经合组织国家的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比将从当前的22%增加至43%。预计到2030年,巴西生物燃料普及率将从目前的25%增加至39%。另一方面,由於得益於国内页岩油气和乙醇汽油对原油进口的替代生产,美国石油需求中的进口比重及石油进口量将下降至20世纪90年代的水平以下。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和巴西可再生能源市场的前景明显具有可持续性预期,如从经济增长和消费结构升级的角度来看,随着发展中国家居民收入水平的上升,该地区将承担大部分汽车增量。而伴随着汽车效率的提高,燃油需求下降,混合动力车将成为市场需求主导,纯电动汽车的市场比重也会逐步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