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04
　　在G0伦敦峰会召开前数天，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连续发表三篇文章，提议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紧接着，3月27日，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英国《泰晤士报》发表文章，表示中国愿意为扩充IMF资金库作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这是中国首次系统表达对现有国际金融规则的不满，在改革国际货币体系问题上让世界听到了清晰的中国声音。

　　不管这一系列表态的背后是否有金融外交和利益博弈的因素，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这一提议代表了建立一种公正的国际金融新秩序的理想，具有高度的公平性和客观性。而且，国际金融危机危害至今，对美元霸权体系进行怀疑和拷问已经到了必然的历史关口。也正因为此，这一提议一经发表，就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巨大回响，世界各主要媒体纷纷刊发文章予以评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领衔的一个联合国专业委员会，已经公开表示了对中国建议的支持。俄罗斯、巴西、印度、印尼等国，也纷纷声援中国的建议，都认为应减少市场对某一国家货币的依赖。

　　回顾人类的货币史可以看到，在贵金属货币时代，全球储备货币本来就是超主权的。美元作为一个主权国家发行的货币，其缺陷显而易见。美元作为一种国际货币，其发行和流通理应受到国际货币监管机构的约束和限制，但事实上现在这种约束十分软弱。自上世纪70年代美元与黄金脱钩之后，印刷世界钞票完全成了美联储的权力。这种国际货币金融体系中缺乏制约的权力必然成为全世界的祸害。最近30多年来的各种金融危机，无不和不合理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有关。继金本位制度、布雷顿森林体系、牙买加协议之后，世界货币体系又一次重大变革正在酝酿。此次中国提出的以IMF的特别提款权为基础，将之改造成超越主权的储备货币的设想，就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视角上，思考此次危机的根源，并希望能创造出一个真正具有长期内在稳定性的国际货币体系以避免灾难的再次发生。

　　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超主权货币的理想还相当遥远，中国在G20会议召开前夕突然剑指美元，其中金融外交的战略意义也确实耐人寻味。在此之前，中国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一直处于守势，美国财长盖特纳此前还在继续抨击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另外，最近美联储宣布将采取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开动印钞机刺激本国经济，这无疑意味着美元币值的大幅度波动，这对持有大量美国国债和以美元为主要储备货币的中国来说，不得不对本国美元资产的安全问题产生深深的忧虑。在这个关键时刻，中国要求改革国际金融货币体系的强势表态，使得美国财政部、美联储出台新的政策时不得不有所顾忌。

　　更重要的是，经过了多年的金融改革和开放，中国的金融实力已大大增强。最新的数据显示，中国三大国有银行市值占据全球前三位，再加上充足的资金后盾，正在蓄势待发欲进入潦倒的国际金融市场。另外，自此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人民币的国际化已经加速开展起来了。中国人民银行先后与周边经济体货币当局建立了总计5800亿元人民币的3年期双边本币互换安排，近期频繁签订的货币互换协议，对人民币地位的提升作用不容小觑。还有，3月2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了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的意见，我们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人民币正在加速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处在这样一个有理有势的状态，中国自然要求在IMF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IMF从成立以来，一直是美元霸权的最好诠释者。美国的绝对否决权，使得IMF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美国财政部的一个分支机构，是美国用以强化旧经济秩序的主要工具，并经常以帮助解决危机的方式对受援国形成事实上的主权干预，显然已无法承担全球中央银行的职能。早在第一次金融峰会上，胡锦涛主席就曾倡导对IMF进行改造，增加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投票权，同时对美元的发行，通过国际机制加以限制。此次中国金融界高官的表态，更是明确提出要将改革IMF作为参与国际经济秩序重建的重要前提条件。中国已经认识到，要成为一个与经济总量匹配的大国，必须要在世界货币体系中发出清晰的中国声音。

　　周小川自信的笑容让我们想起奥巴马就职演讲中的一句话:“改变的时刻已经到来！”